再世为人

6

「姐姐！」

白素贞悠悠转醒，一见到我，她便抓着我询问。

「许仙呢？」

接着她又一摸自己的肚子，面露惧色：「我的孩子呢。」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怕已经不是我最初遇到的那个穿越者，而是白素贞原身。

不忍告诉她事情的始末，她却一再逼问。

「姐姐，别再问我了，这场闹剧三言两语难言，你到民间去寻吧，他现在应该已经为佛所超度，变回凡人了。」

眼下我已无心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只记挂着那人的安危。

水淹金山寺一事过后，死了不少和尚，金山寺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和尚在坐着念经。

我问他们：「你们的方丈法海呢？」

那小和尚满脸通红，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大..大胆妖精，竟敢闯入佛...佛...佛门圣地。」

另一个和尚却嗤笑一声，冷言到：「什么方丈？就他也配！现在不过是铜柱台上的罪人一个！」

我匆匆赶到那和尚所说的铜柱台。

偌大的洞穴内，一根石柱立于中央，五根铁链从洞顶坠下，分别捆着柱上罪人的手脚和脖颈。

法海耷拉着脑袋，不知是生是死。

一根目测比我手腕还要粗的龙纹石钉，直直地贯穿了法海的胸口。

他仍穿着我们初遇时的那破僧袍，如今更是破烂不堪、衣不蔽体了。

这臭和尚一生求道，执迷不悟，最后竟为了救我一个妖精落得这般田地。

我好想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可一开口眼泪竟先落了下来。

「别哭......」

他略略抬起眼看我。

「谁为你哭了！」

我用手背狠狠抹去眼泪，可泪水却越抹越多。

「你本应是世人景仰的金漆神像......」

「只是为了我，被废去一身道行，值得吗？」

他那从来如磐石般傲挺的眉眼却有松动。

「......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扯着染血的嘴角，他无奈地轻声笑了。

「我以为我早已参破了红尘，到头来，兜兜转转不过是这尘中客。」

「臭和尚，别唧唧歪歪的，你等着，我这就救你！」

我三两下斩断铁链，又拔去他胸口石钉。

抱着他缓缓落地，我摸到他背上尚未愈合的刀伤，那是替我挡下的致命一刀。

原来，那可怕的一切都不是梦。

只是佛祖心怀慈悲，怜悯世人，出手补救我酿成的大祸。

我把他扶起，运气布法，缓缓将自己的修为输给他。

法海察觉不对，出言想要制止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报恩。」

我笑嘻嘻地歪歪头，张嘴却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先前为了掀雷峰塔已耗去不少法力，如今又将剩下的尽数渡给他。

我这五百年修为所剩的，不过只能堪堪维持人形。

这下反而轮到我倒下了，法海将我搂进怀里，面上神色好不紧张。

都到了这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调戏他。

「方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法海好玩得很，总是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逗他就生气，却难掩自己耳边一抹绯色：

「...你这蛇妖真是半点不饶人。」

「你知不知道我是莫呼洛迦神转世，本就是不死之身，需要你那点可怜巴巴的修为？」

他一脸怒其不争道，我也不恼，反而嬉笑着去抚他的棱角分明的脸。

「我可不管，方丈承了我的恩，便要皈依于我了。」

法海眉头紧蹙，低低地又念起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说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他伏在我肩头翻云覆雨，大汗淋漓。

「小青......」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却沉溺于我的媚色中缠绵，所有的道抛诸脑后。

这一夜，他破了他一直以来坚守不渝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