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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听听曲儿,跳跳楼

人间客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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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一阵嘻嘻哈哈的聊天,唯独“冷哥”坐在一边不吭气。

这冷哥也是个奇葩,九月天,白天气温至少有四十度,热的要死的时候他却永穿长衣长袖,就连睡觉都裹着衣服睡,床铺四面用棉纱围的严严实实,只要不上课就一个人窝在里面。

可是冷哥是个土豪,那时最流行的科技产品是随身听,放卡带的那种,但凡手里有几个闲钱的人都会整一台,既能听歌又能装.逼。冷哥是我们宿舍唯一有随身听的人,整天用绳子拴在脖子上,谁问他借也不给。

因为冷哥性格很冷,跟其他人不怎么交流,所以大家碰了一回壁之后就不好意思再问人家借。咱是土包子进城,头一回见到随身听这种高级货,自然要想办法搞来体验一把,奈何冷哥哥不给面子。

我不像其他人那样,被拒绝一次就放弃,咱老邓家一向具备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优良品质,问人借东西秉持一个原则,一借二缠三偷四抢,如果还不行就把东西毁了,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拥有。

问冷哥借随身听被拒后,我就使上了缠字诀,他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就是上厕所拉屎我也跟着,有本事你当着我面拉。

三天后,冷哥熬不住了,主动将随身听塞给趴在床边的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跑。当时是半夜,厕所在走廊的尽头,离宿舍有点距离,他跑步的速度不亚于刘翔,这几天肯定憋得很辛苦。

宝贝到手,我迫不及待地戴上耳麦,自己床也懒得回了,直接躺到冷哥的床铺听歌。(我睡上铺,总觉得爬上去太累)

随身听里大部分都是周杰伦的歌,我不爱听,因为一句歌词也听不懂,我喜欢听刀郎,在村里时每天听小卖部放,贼带劲。

折腾了一会儿,新鲜劲一过我就觉得没意思,刚想摘下耳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首特别的音乐。刺啦刺啦的,声音很杂,我开始以为是倒带的杂音,仔细一听不是,是一个女声,没有歌词,单纯的哼唱。

我当时身子一抖,有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因为女声哼的是佛乐。大部分人听佛乐会有安心神的作用,而我不然,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听到佛乐,甚至庙门都不敢进。

小时候有一次家里人去衡阳的衡山礼佛,一进大殿我就浑身冒冷汗,佛乐响起时我已经昏死过去。为了这个,老爹特意请庙里的老和尚给我相面,老和尚说害怕佛乐的人有两种,一为妖孽转世,前世或现世有障业,所以为佛所恶;二为天生有佛根,落在凡尘时若与佛太近反而相斥,和同性相斥是一个道理。

老和尚问了老爹关于我的一切,然后就笑笑不说话,只撂下一句:万物皆灵,为人为妖为佛皆一般,行事若平稳踏实,一生可安,万不可动杀念,堕入魔道。

我爹的智商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话,不过我深信自己属于第二种,有佛根。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进过庙门,佛像佛链什么的都不敢挂。

现在听到随身听里的佛乐,以前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来了,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马上倒带,结果磁带卡住了,声音一直卡在一个地方刺啦刺啦,像有人趴在你耳边一边拉锯子一边哭。

于是我想关掉,却怎么也关不掉,开关键按下去又自己弹起来。我不懂这种高科技,以为把人家东西搞坏了,暴脾气一上来索性将电池给抠了,然后做贼心虚地爬回自己床铺。

过了一会儿,感觉下面的床铺一沉,冷哥拉完屎回来了,打了声招呼就没了动静,并没有质问我弄坏他随身听,我很安心地入了睡。

这一觉睡得我天昏地暗,脑子里总盘旋着那首佛乐的声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脸像打了蜡一样白,眼窝乌青乌青的,其他人都笑话我昨晚打了一夜飞机。

大家的笑声还没完,外面就响起呼喊声,有人喊死人啦死人啦。

闷葫芦第一个冲出去,目测和冷哥赶着上厕所的速度有的一拼。想到冷哥,这时我才发现冷哥不在宿舍里。

宿舍楼下围了一大圈人,楼管阿姨着急地拿着手机吧啦吧啦给人打电话。有热闹不瞧是孙子,我挤进人群,看见冷哥正幽怨地倒在水泥地上,脑壳摔成了烂西瓜,地上的血已经凝固,显然是夜里发生的事儿,被早上起来的人发现。

我如鲠在喉,心里只觉得凉凉的,想起夜里冷哥明明回来睡觉了,难不成是鬼不成?念头一闪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想了。

出事后所有人都很压抑,尤其是我们宿舍,虽然大家跟冷哥不怎么熟,但是好歹每天睡在一起,说不难过是假的。不过我心里更多的是害怕,没敢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一来怕被人怀疑与冷哥的死有关系,二来怕吓着其他人。

这事儿闹得很大,公安来了,冷哥的家里人也来了,七大姑八大姨来了一大帮,吵着要学校给说法,还在园区的门口摆了灵堂。

我这才知道冷哥在家里是独子,他爹娘是粮油站的干部,临退休了才生的他,现在两老都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冷哥生下来是个缺陷儿,阴阳同体,就是阴阳人,裤.裆里那玩意儿不男不女,所以才整天穿长衣长袖,不敢见人。

这大概这就是他跳楼自杀的原因吧。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那几天我还是病了顿狠的。

跟老师请了假,一直在床上躺着,饭菜都是闷葫芦从食堂给我打来。这家伙说也奇怪,从冷哥出事后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对我关心有加。

在排除了闷葫芦是玻璃的可能性之后,毫无头绪的我也只能以本人的人格魅力来解释。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这件事情才逐渐平息,冷哥的家里得到一笔补偿金后没再来闹,他的床铺从此空置了下来,学校没再安排人住,被褥也没有人收拾,反正谁也不愿意去碰死人的东西。

倒是那台随身听被宿舍里叫“波仔”的人据为己有了,毕竟是值钱货,就算是死人的也会有人惦记。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样子,宿舍里的几个人全都混熟了,大家报的都是两年制的长期班,难得能一块住这么久,彼此开始称兄道弟。一次大家聊到冷哥的事,我就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不信,当我提到卡带里的佛乐时,波仔表示他从来没有听到那首音乐,其他人也经常拿来听,全都说没有听过。

在我一再诅咒发誓下,大家把那张卡带来回听了好几遍,结果仍然没有发现。闷葫芦在老家跟过几年丧事班子,懂点唯心论方面的手段,他说丧乐里有一种招魂歌,跟佛乐很像,但性质完全不一样,是专门唱给死人听的,也许我那天听到的不是佛乐,而是招魂歌。

我问他如果给活人唱招魂歌会怎样?

闷葫芦说,没人敢这么干,太缺德了,除非那人存心要害人,如果专门唱给某个人听,听歌的人被迷了心窍,魂儿就会被叫走,就像......

说到这里他就打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突然想到冷哥的死。

接下来的几天闷葫芦回归了原本的沉闷,总是晚出早归,有时候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宿舍,每次回来都抱着一大堆卡带,可把大家伙儿乐坏了。

农历七月初十那天,我被家里一个电话给召了回去,老爹住院了。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虚,在医院吊了几天水就改回家静养,但老爹觉得自己要挂了,把所有人都叫回来,非要交待后事。

我进门见到他的第一眼,也觉得老爹快不行了,脸色蜡黄蜡黄的,像脱了水的鱿鱼干,死气沉沉,连说句话都费劲。爷爷说他不是生病,是半夜里被吓的。

这事一听我就觉得不好,因为老爹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平时家里的农活基本不沾手,都是我爷爷和我娘他们料理,最大的爱好就是这个季节钓黄鳝,莫不是晚上下钓的时候被吓着了?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简直准的臭不要脸。

爷爷说,一个半月前,老爹和往常一样去下钓,说来也怪,平时下钓只要两三个钟头,这一次居然弄到半夜,等全部下完已经快夜里一点了。

老爹挑着空担子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也有一个挑着担的人,担子沉甸甸的,好似装满了东西。

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一个挑着重担的人着实不合理,老爹一开始以为对方也是钓黄鳝的,但一想不对,钓黄鳝一般都是夜里下钓,第二天再来收,不可能夜里下钓夜里就收的。而且看那架势似乎东西还不少。

老爹心想莫不是撞见了夜贼,来榨油坊偷东西的。

附近有一座榨油作坊,是相邻几个庄子合建的,里面除了设备还有好些刚炸好的茶油,值不少大钱。

凭借着自己的村子只能自己祸害的正义感,老爹就追上去打算瞧个究竟,却不想这一瞧,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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