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夜里等你

11.

我和白若寒虽然性别不一样，但却很合得来。

他喜欢穿黑色，我喜欢穿白色。

他喜欢熬夜，但我喜欢早睡早起。

就连名字都是相反的，他叫若寒，我叫阳光。

他会认真倾听我的故事，也会为我做一些小事。

他会偷偷跑到学校里，往轻视我的老师杯子里放粉笔灰。

还会躲在楼顶上，泼胡婷婷一身脏水。

他做了一切我不敢做的事情。

在我眼里，他像个侠客，为了一面之缘的少女打抱不平。

我有次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不惯你那怂样。」

虽然在嘲讽我，但那一刻我觉得他很酷。

「白若寒，胡婷婷今天又撕我的书。」

第二天胡婷婷的书就出现在老师办公室的碎纸机里。

「白若寒，我那个同桌今天又故意踹到我的腿。」

第二天一早，同桌腿骨折请假去医院了。

那时候我有点害怕，怕白若寒真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我问白若寒：「你对他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他自己踩香蕉皮了，我只是把香蕉皮扔在那而已。」

白若寒感觉到我有些担心，安慰我说：「没事的，看你那怂样。」

他又这样说我。

12.

高中三年，有了白若寒的陪伴，我才能坚持下来。

我们像是灵魂伴侣，又有种莫名奇妙的亲情。

「白若寒，你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之类的吧？」

我不止一次这样问他。

白若寒每次都很嫌弃的说：「我没你这种蠢妹妹。」

我们虽然性格不同，但是他做了所有我不敢做的事。

我懦弱，但是他勇敢。

我虽然担心，但是我心里清楚，我爱死他做的那些事了。

看着那些欺负我的人一个一个都有报应，我常常开心的哼起了歌。

白若寒从来没说过他是做什么的。

我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不上学。

我们的相处更像是简单纯粹的陪伴。

他喜欢画画，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我家里有好几幅他的画，都像是黑暗中盛开的花。

……

思绪又回到只有我一个人的空屋子。

没有陈正吵吵嚷嚷的声音，屋子里格外的安静。

我想，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白若寒呢？

13.

澜市是个很小的城市，出了一桩命案之后人心惶惶。

街坊邻居都在讨论死去的陆泽明有多么可惜。

警察也上门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想套我的话。

他们怀疑我杀了陆泽明。

真好笑，我哪有那个胆子。

但是那个B的伤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白若寒会是凶手吗？

自从我高考结束他就没再出现过。

给他的留言也没有回复过。

最后一次还是我在高考前夜问他：「我离开这里你会不会想我。」

他说会。

「我要告别这里的所有人，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他说他不走。

那一天，陈正依旧把酒瓶子摔得叮当响。

胡婷婷也发了几个短信试图让我发挥失常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刺耳的声音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耳朵。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心情受了影响，但知识点都刻在了我的脑子里，看到题目就自己蹦出来了。

考试结束后，胡婷婷带着人在考场外的街角公园堵住我。

「呦，这不是学霸陈阳光吗？考的怎么样，考试时候想没想你亲爱的妈妈和宝贝初恋陆泽明啊？」

我的心中怒火中烧，第一次起了反骨。

「托你的福，考得很好，恐怕让你失望了。」

我走近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像你啊妹妹，学习不好但是心态好啊。」

一声妹妹彻底激怒了胡婷婷，她的手伸成巴掌朝我挥来。

「陈阳光，你别想我放过你！」

胡婷婷人不大力气倒不小，耳朵翁的一下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我又在家里了。

14.

每次晕倒后都是陈正给我抬回来的。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跟踪我。

「阳光，你这个低血糖的毛病太严重了，你看你又晕倒了，吃块糖吧。」

陈正坐在我床边说。

「我是被人打晕的吧。」

真无语，每次都说我是低血糖晕倒，不想给我看病就直说，何必拿一块糖哄我。

陈正不再接茬，自顾自的把糖塞到我手上就出去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感觉特别累，我在家里睡了很久才缓过来。

然后就开始了暑假工，一直到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也是陈正去世的那天。

一连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的。

陆泽明的死讯和对白若寒的担心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没有跟警方提过白若寒的名字，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找过他。

我不敢问，我怕真的是他杀人了。

这种焦虑持续到李旭第四次来我家里。

这一次，他没有进来喝茶。

「陈阳光，我们需要你到局里配合我们调查。」

15.

警察局的审讯室黑乎乎的，我坐在中间不知所措。

「陈阳光，你不用紧张，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我点点头，心里在打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们在今天早上发现了胡婷婷的尸体。」

「胡婷婷？」

我的脸瞬间僵住了。

「她……也死了？」

我不敢相信。

「在澜市街角公园，西北角的杨树林里，早晨遛狗的大爷发现的。」

「初步认定死亡时间为一个月前，一个月前有人拿胡婷婷的手机给她父母发了短信，说要出去玩一阵。」

我知道胡婷婷爸爸肯定信了，毕竟胡婷婷从来都是说走就走。

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到处旅行，他爸爸宠她，给了钱也不约束她，只要按时报个平安就行。

「我们找到了胡婷婷的手机，一共有二十几条定时短信，还有一半没有发出去。」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泽明和胡婷婷的死亡，警察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

「有人看到高考结束那天，你和胡婷婷见过面，就在街角公园，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李旭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她骂我，我也骂她，她扇了我一巴掌，我晕倒了，我爸带我回家了。」

「我不知道她会死。」

我还不至于为了胡婷婷葬送自己的未来。

「那白若寒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颤。

「我……认识，他怎么了？」

「胡婷婷和陆泽明是用相同手法被杀害的，陆泽明被害当天，有一个叫白若寒的人给他发了短信。」

「我们怀疑是连环杀人案，因为我们在胡婷婷的手机里，也发现了和白若寒的通讯记录。」

警察给我报了一串数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串数字。

就是白若寒的。

「但是我们找不到白若寒的踪迹，我们查了系统，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什么？没有这个人……」

今天一整天，我收获的信息足以把我击垮。

我自认为的灵魂伴侣，居然也是假的吗？

「李警官，真的没有这个人存在吗？」

我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我们确实没有发现这个人，连同名的都没有。」

「他的电话号码实名信息，是你的。」

「但是他给陆泽明和胡婷婷的留言，都是白若寒。」

「这就是我们带你来的原因，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16.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白若寒用我的实名办了手机卡，可我却从来不知道。

我甚至还在和这个号码聊天。

「这……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其他的手机号码。」

李旭皱了皱眉，旁边做记录的警官看了看他。

「陈阳光，我们在街角公园附近的监控中看到疑似白若寒的踪迹。」

「虽然没有正脸，但形迹可疑。」

「一身黑衣服，黑色的鸭舌帽，你看看是他吗？」

李旭把一张照片举到我的面前，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是他，黑色外套后面的小熊，是他自己设计的。」

我在画上看到过。

可是，白若寒居然真的为我杀人了……

那一年潮湿的小巷我被陆泽明欺辱，他就杀了陆泽明……

在高考结束我被胡婷婷刺激，他就又杀了胡婷婷……

「我不相信他是凶手……」

「陈阳光，我们通过学校附近的走访，有一部分住校的师生在学校见过他。」

「他个子不高，又挡着脸，熟练的躲过了监控，但有证人确定见过他进出教师办公室。」

「是你指使他的吗？让他替你报复别人？」

「不……我不知道……」

我使劲地摇摇头，停了一下又缓缓点点头。

「不对，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白若寒做的这些。

「可是不是我指使的，他……」

「陈阳光，我们不排除你的从犯嫌疑，我们会申请搜查你的住处。」

「在这之前，你只能待在这里。」

我无力地点头，理不出思绪，也想不明白。

17.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李旭终于回来了。

他看我的表情很复杂，手里拿了一堆的东西。

我一眼就看到了白若寒的黑色外衣。

「陈阳光，这是我们在你家里搜出来的。」

李旭把衣服摊开，七色的小熊展现在我眼前。

我感到有些惊恐。

「这里有一份你的日记，你自己看过吗？」

「你说的和白若寒交流，是这种方式吗？」

我看着李旭把日记本放在我的面前，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我看着日记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刀割一般。

我和白若寒，就在这个日记上诉说着彼此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