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更鼓敲过三响,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皇城与达官显贵聚居的坊内,
尚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透出高墙。宵禁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衬得夜色愈发深沉凝重。
都亭驿位于长安城东隅,临近通化门,算不上顶重要的枢纽,却因连接着京畿与东去诸道,
平日里车马人夫,喧嚣不绝。此时,驿馆大门紧闭,
只有门檐下两盏气死风灯在初春的夜风中晃动着昏黄的光晕,将“驿”字照得忽明忽暗。
驿丞薛明澈却毫无睡意。他独自坐在前院值房内,面前油灯如豆,
映着他清瘦而紧锁眉宇的脸。他身上那件浅青色的圆领窄袖袍衫已洗得有些发白,
袖口磨损处打着细致的补丁,这是九品流外官常见的装束。
值房里弥漫着劣质灯油的气味、陈旧木器的潮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死死萦绕在他鼻端的血腥味——那是从后院停尸的那间小屋里飘来的。
死者陈小乙,才十七岁,是都亭驿最年轻的驿卒,手脚勤快,笑起来有点憨。两天前的傍晚,
他轮值递送一份从河东道来的“红翎急报”,那是最高等级的军情公文,
按律必须星夜兼程直送皇城兵部。小乙领了公文符券,骑上最好的驿马出了门,
却再也没能回来。次日清晨,巡城的武侯在通化门内不远的水渠里发现了他的尸首,
连同那匹淹死的驿马。公文不知所踪。县衙的仵作来验过,说是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一份例行公事的文书递到了薛明澈案头,结论是“驿卒不慎,损毁急报,
依律家属需赔偿马匹及公文缺失之罚金”。小乙的寡母刘媪哭晕在驿馆门前,
抓着薛明澈的衣角,嘶声说小乙水性极好,绝不会在熟悉的路段落水,
更说小乙出门前心神不宁,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薛明澈本可如同以往处理诸多麻烦一样,
压下疑虑,照章办事,安抚(或者说打发)刘媪,
然后自掏腰包补上罚金缺口——他那点微薄俸禄,时常要贴补驿中弟兄。父亲早逝,
家道中落,他熬了多年才得了这个从九品下的驿丞职位,深知在京畿之地,
一个小小驿丞如同蝼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着刘媪绝望浑浊的眼睛,
想起小乙平日的笑脸,薛明澈心里那点未尽的责任和残存的将门血气,终究翻腾起来。
他去了停尸的小屋。小乙的遗体已被简单清理,面色青白,口鼻处有蕈状泡沫,确似溺毙。
可当他颤抖着手,仔细检查小乙紧握的拳头和衣物时,在内衫贴近心口的暗袋里,
摸到了一点未完全湿透的、烧焦的纸片残留。纸片质地奇特,非官府常用的楮皮纸,
也非驿传标准用纸,更厚实,隐约带有暗纹。大部分已烧毁,只剩指甲盖大小,
边缘焦黑卷曲,上面有一个模糊的朱红色印记,似字非字,似图非图,像半个残缺的符文,
又像某种私人钤记。小乙为何要藏着这个?又为何试图烧掉?是在传递急报途中得到的?
还是……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门外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薛明澈猛地将纸片攥入手心,
转过身。进来的是驿卒老何,面色有些惶急:“薛头儿,长安县尉赵大人来了,在前厅。
”薛明澈心下一凛。赵铁心,是他亡父昔日在边军时的老部下,
因伤退役后在这长安县尉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为人刚正却圆通,
对他这个故人之子多有照拂。此时深夜前来,绝非寻常。他整理了一下衣袍,
将那片焦纸小心塞入自己贴身荷包,快步走向前厅。赵铁心身着深绿色官服,并未就坐,
正负手看着墙上斑驳的驿路舆图。他年近五旬,身材依旧魁梧,
左脸颊一道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刻。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如电,
在薛明澈脸上扫过。“赵叔!”薛明澈拱手。“明澈,”赵铁心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
“小乙的案子,县里已经定了性。刘媪那边,你多给些抚恤,银子若不够,我这里有些。
”“赵叔,小乙他可能死得不明不白。”薛明澈忍不住道。“不明不白?”赵铁心向前一步,
逼近薛明澈,眼神锐利,“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长安!每天不明不白的事多了!
一份红翎急报丢失,兵部已在过问,上头催着结案。是马失前蹄,还是另有隐情,重要吗?
重要的是尽快有个交代,把风波平了!”他顿了顿,看着薛明澈年轻而犹疑的脸,
语气稍微缓和,却更显沉重:“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但你爹把你托付给我,
是让我看着你平平安安,不是让你往刀口上撞。驿丞虽小,也是个官身,好好经营,
未必没有前程。有些浑水,蹚不得。听赵叔一句,到此为止。好好安抚刘媪,
把驿站的差事料理妥当,别再生事。”薛明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却见赵铁心目光似无意地掠过他放荷包的位置,然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薛明澈一人在空荡的前厅,听着远处隐约的梆子声,手心里那点焦纸的触感,
滚烫如火炭。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薛明澈摊开手,再次凝视那诡异的半片印记。
赵叔的话在理,是生存的智慧。可小乙瞪大的、无法合上的眼睛,和刘媪枯槁绝望的面容,
交替在他眼前晃动。他想起父亲生前常说,薛家祖上跟随太宗皇帝马上取功名,
凭的是一口“不负麾下,不昧良心”的气。如今薛家虽败落,这口气,就要彻底咽下去吗?
他攥紧了拳头,焦纸硌得掌心生疼。不能明查,那就暗访。至少,要知道小乙因何而死,
那印记,到底属于谁。第二章接下来的几日,薛明澈表面如常,处理驿务,
加倍给了刘媪抚恤,并认她为干亲,承诺奉养,暂时安抚住了老人。暗地里,他开始行动。
都亭驿丞的身份给了他一些便利。他可以借口稽查驿路沿线补给、核对过往公文副本记录,
较为自然地接触各方信息。那片焦纸是关键。纸的质地特殊,非民间常用。
薛明澈先是去了几家相熟的书坊、纸铺,掌柜们看了都摇头,说这纸像是特制的,
可能出自官坊,或是某些大家族私坊,暗纹可能是防伪标识。这范围太大了。
薛明澈想起了东市。那里胡商云集,奇货充斥,或许有人识得。
他换了一身半旧的赭色缺胯袍,扮作寻常小吏模样,来到喧嚣的东市。
在迷宫般的市肆间辗转询问多家后,他停在一家不大起眼的“波斯邸”前。
店主是个蓄着浓密卷须的粟特人,汉名萨保,眼睛细小精明,据说路子很野,什么都敢买,
什么消息都敢卖。薛明澈亮出驿丞身份,只说在查一桩可能涉及私贩禁物的案子,
需要辨认纸样。萨保捏着那半片焦纸,对着天光看了半晌,又嗅了嗅,小眼睛眯成缝。
“这纸加了特殊药料,防水防蠹,成本不菲。这印记嘛,”他指着那朱红残痕,
“看着像宫里流出来的样式。贵人私用,或者宫里某些监局采买物品时的标记。官人,
这东西烫手啊。”薛明澈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何以见得是宫里样式?
”萨保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小人在这长安城混饭吃,靠的就是眼睛亮。宫里采办,
有些讲究的太监或女官,会弄些独特花押,显身份,也防下面人捣鬼。这印记残缺,
但这点弯绕笔法,像是内侍省那帮爷们喜欢的调调。官人,听小人一句,这种东西,沾上了,
麻烦无穷。”薛明澈付了一笔不菲的咨询钱,心事重重地离开波斯邸。宫中?内侍省?
小乙一个递送边境急报的驿卒,怎么会和宫里扯上关系?那封丢失的红翎急报,
又到底是什么内容?正当他思绪纷乱时,驿馆来人急报,说京兆府兵曹参军李复李大人召见。
李复是薛明澈的顶头上司之一,主管京畿驿传、治安部分事务,四十出头,面白微须,
总是带着一副和气的笑容,对薛明澈这个落魄将门之后颇为“关照”,时常提点,
也偶尔将一些油水不多的麻烦差事丢给他。薛明澈对其敬畏夹杂着几分感激,
更多是保持距离的恭谨。赶到京兆府兵曹衙门,李复正在签押房喝茶。他屏退左右,
亲切地让薛明澈坐下。“明澈啊,小乙的案子,处理得不错。安抚家属,稳定驿心,
做得妥帖。”李复吹了吹茶沫,慢条斯理地说。“卑职分内之事。”薛明澈垂首。
“分内之事。”李复重复了一句,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些,“我听说,
你最近在四处打听一种特制纸张?还去了东市胡商那里?”薛明澈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的暗中调查,竟被李复知晓得如此清楚。是萨保报的信?
还是驿馆或衙门里有李复的眼线?“回大人,卑职只是觉得小乙死得有些蹊跷,
想多了解些情况,以免日后再有类似疏漏。”薛明澈勉强稳住声音。“蹊跷?
”李复放下茶盏,发出轻轻一响,“县衙已有定论,兵部那边我也已代为转圜,此事已了。
明澈,你年轻,有责任心,这是好事。但官场之上,有时候过于执着,反会误人误己。
驿传系统,关乎朝廷血脉,最重一个‘稳’字。任何可能引发动荡的猜疑,都须扼杀于萌芽。
”他站起身,走到薛明澈身边,语气更加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出身将门,心气高,
不甘久居人下。眼下有个机会。渭南驿的驿令即将致仕,那是上等驿,驿令是从八品。
你若能将都亭驿上下打理得平平稳稳,不再出任何岔子,这个位置,我可以为你争取。
”威逼,加上利诱。薛明澈手心全是汗。李复的话再明白不过:停止调查,安稳当差,
便有升迁之望;若再查下去,后果难料。“卑职明白大人的苦心。定当恪尽职守,
确保驿传通畅无虞。”薛明澈低下头。“明白就好。”李复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好好当差。”走出京兆府,春日阳光明媚,薛明澈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李复的“关照”此刻显得如此沉重而危险。他并非不渴望那个从八品的驿令职位,
那意味着俸禄增加,母亲和妹妹的生活能更好些。但小乙那烧焦的纸片,
萨保关于“宫里样式”的低语,还有李复如此迅速的警觉和压制,都像一团浓重的阴影,
笼罩下来。事情绝不简单。李复越是让他停手,他越觉得那焦纸背后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这秘密,或许真的能要人命。当夜,薛明澈辗转难眠。他想起赵铁心的警告,
想起李复的“好意”,想起萨保那句“烫手”。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涌动——恐惧,还有被压制的好奇与不甘。他决定再找萨保一次,
问得更清楚些,哪怕再付一笔钱。他换上夜行衣物,悄悄离开驿馆,
再次潜入已宵禁的东市附近。波斯邸所在巷弄漆黑寂静。然而,还未靠近,
他便闻到风中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沉,他闪身躲到暗处,只见波斯邸门户虚掩,
里面没有任何灯光,寂静得可怕。不对!薛明澈心跳如鼓,犹豫片刻,还是蹑手蹑脚靠近,
从门缝向内窥视。借着微弱月光,他看到店内一片狼藉,货物散落,萨保倒卧在柜台旁,
身下一滩深色液体。死了?他强忍惊惧,轻轻推门进去。萨保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目圆睁,
早已气绝。薛明澈头皮发麻,正要退出,忽然发现萨保紧握的右拳指缝中,
露出一小截金属光泽。他蹲下身,费力地掰开那僵硬的手指——是一枚小巧的黄铜钥匙,
样式普通,但柄部刻着四个小字:“永宁坊崔记”。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低语!
薛明澈魂飞魄散,抓起钥匙,也顾不上掩盖痕迹,从后窗翻出,跌入漆黑的小巷,拼命奔跑,
直到混入一处早起等开坊门的贩夫聚集处,才敢停下喘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萨保死了!
因为那半片纸的信息?钥匙是萨保临死前想留给他的?还是凶手遗落?
“永宁坊崔记”又是什么地方?薛明澈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自己兜头罩下。
李复的“关照”,此刻更像是催命符。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第三章永宁坊在长安城东南角,
不算繁华,多居住着中下层官吏和普通商贾。薛明澈不敢白天贸然探查,
挨到傍晚坊门关闭前,才以寻访旧友为名进入永宁坊。他拿着钥匙,
小心翼翼地在坊内街巷寻找带有“崔记”字样的铺面或宅邸。几乎绕遍了整个坊,
才在一条偏僻小巷尽头,看到一扇紧闭的、不起眼的黑漆小门,门楣上方的木牌早已斑驳,
但依稀可辨“崔记书铺”四字。铺面显然已废弃多时,门环锈蚀,窗纸破损。
薛明澈左右观察,见无人注意,迅速用那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
锁竟然开了!他闪身入内,迅速关上门。屋内弥漫着灰尘和霉烂纸张的气味,光线昏暗。
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可见到处是倒塌的书架、散落的废纸,显然被搜查或破坏过。
薛明澈的心沉了下去,这里还能留下什么?他不死心,仔细搜寻。在最里间,
他发现一个被推倒的书案,案腿似乎有异常。摸索之下,他发现其中一条案腿底部是中空的,
用力一拧,竟然旋开,从里面滑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扁平方形物件。是一本册子。
纯情和尊云2025-11-30 20:03:04
可当他颤抖着手,仔细检查小乙紧握的拳头和衣物时,在内衫贴近心口的暗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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