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太守府失窃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官府?”
“想想之前刚出过死囚复生的事情,啧啧,最近可真是不太平。”
春风客栈内,头一天的因下雨耽误行程的人们挤在柜台前退房,台前伙计一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掌柜在账册上奋笔疾书,面上带着和气恭维的笑。暂时排不上队的客人围在桌边吃饭。这些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聊起最近的见闻。雨后初晴,阳光透过窗纸落在大堂内,堂内飘散着豆花和油饼的葱香。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苍澜自言自语道。
他正坐在角落一张桌子后,面前摆着酒壶和一叠油炸花生米。旁边桌上正讨论着昨晚有贼人夜闯官府,殊不知正主就坐在他们旁边偷听。
“你倒真是清闲。”忽有人穿过人群走向这边。陆昱一撩衣摆,霸占了桌子另一边。他挽起袖子,毫不客气地将装花生的碟子拉向自己,问道:“昨天那家伙醒了吗?”
“还没。昏了一天了。”苍澜将手边干净筷子递给陆昱。
“真奇怪,我昨天并没下狠手啊。”陆昱吃了几颗花生,又问,“长孙呢?”
“楼上看着那家伙呢。我嫌楼上无聊,下来坐坐。”
陆昱笑道:“你又把活都推给长孙。”
苍澜毫不示弱地回敬,言语间一点没顾忌陆昱的身份:“大早上就不见踪影的人没资格说话。我还以为你半夜被哪个匪徒劫持了。”
“那你竟然不来救我,还有心思喝酒?”陆昱痛心疾首,拊掌哀叹,“太不仗义了!”
“我掐指一算,你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故按兵不动,恭候你归来。”苍澜老神在在地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仿佛路边摊上给人批八字的算命先生。
“逢凶化吉’用的真是极妙。”陆昱笑出声来,他像是有意要拆对方的台,“那你能不能算出来我去了哪里?”
“根本不用算,我就能猜出你去了哪里。”苍澜立刻说道。
“说来听听。”
“能让你大早上就起来的,定有佳人相邀。”苍澜端起酒杯晃了晃,“温香软怀,必定流连忘返。”
陆昱并不以为忤,他的视线停在盘子边上刻的“春风楼”三字,若有所思:“可惜,美人确实有,但是个厉害角色。如两军交战冷不防遇到敌方大将,令人瑟瑟发抖。”
“美人带戾,才配得上‘红颜祸水’四字,称得上是绝世美人。”苍澜拍拍陆昱的肩,学登徒子促狭而笑,“兄弟你有福了。”
“惹不起,惹不起。”陆昱连连摆手。
“不管怎样,至少我说准了。”苍澜不和他争辩,摊手说。
“瞎猫撞上死耗子。”陆昱半开玩笑地回答,“我倒是有个想法,眼下咱们大齐的霍将军正在朔疆城和北边戎族作战,你能算出他胜负如何吗?”
苍澜停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可惜我已向师父立誓,再不使用玄术道法,不然倒真可以替霍老将军算算吉凶祸福。”
“你闯了什么祸,让你师父这么对你?”陆昱惊奇。
“其实也没什么。我厌烦了玄门清修,想体验一把红尘世界鲜妍热闹而已。师父却想超脱凡尘因果,不想同人世产生关联。之前其他弟子也是一样,若不想继续随他修行,便要同师门断绝关系。”
“若心无杂念,自可视外界为无物。像这样断绝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太过刻意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一则修仙之人本来就应与尘世隔绝,不插手人间事物,否则术师横行,人间岂不秩序大乱。二者他收徒弟只是兴趣使然,不想有人慕名拜师,更不想立什么门派。因此索性禁止我们透露师承。”
几十年前,前睿君主无道,惹得民生动荡。百姓们对世道感到悲观,纷纷寻找逃脱现实的法子。当时修仙之风盛行,常有高人横空出世,声称自己身怀不世神功,著书立说,开宗立派。一时修仙门派林立,真真真假假,鱼龙混杂。其中不乏真有大能者,此类人被称为灵术师,据说有跳出三界五行之能,但更多的是却借机宰割百姓的骗子。最盛之时,一月之间就有十三人声称自己得到神仙入梦指点。
就连大祁初代皇帝陆承乾,最初起兵时,也命手下四处散布自己“天选之子,受上神所托平定四海,同时得到神女赐名”的故事。
“说的也是。就像朝堂之上朝臣站队一样,一开始也许只是意见相合,彼此吸引,帮人说话,事后就难免被外人归为同一阵营,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不得不共进退了。”陆昱深以为然。
“正是如此。”
“可惜,我还以为能见到真正的修仙者呢,谁知你自己放弃了。”陆昱故作惋惜,“可惜可惜。”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俗人呢?”
苍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他仿佛又回想起从前的那些夜晚,他坐在山间的老树枝桠上,抱膝看着远方山脉起伏似猛兽弯下脊梁蓄势待发,江河流转如舞女手中绸带飞扬,夜航船上的人醉酒高歌,片片灯火在黑暗中燃烧。头顶的璀璨星河遥不可及,而脚下的人间烟火,却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他还记得临行前师姐在他手上绑了条红线,敲着脑袋告诉他这是自己准备的护身符,让他千万保护好。可是昨夜红线被方姑娘一刀砍断,也没见发挥出什么神奇功效。他开始怀疑师姐从路边摊上随手买了条绳子骗他,反正类似的事情她以前也没少做过。
旁边忽然一阵吵嚷。
“这些大夫,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活死人,肉白骨’,怎么玄乎怎么来!”一位年轻人愤愤吼道。
旁边的女人赶紧推他:“可别乱说,你才见识过多少事情,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有人附和道:“对对,别的不说,就说扬州一带的大夫胡佐使,人家那‘活神仙’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
“前些日子不是有个死而复生的杀人犯,叫王麻子的吗?我听说,他就是被胡佐使给救了。”旁边桌上一脸沧桑,一看就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方脸老汉翘着二郎腿,也参与到了谈话中。
这时候从大门外刚好走进来两个人。其中的粉衣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头上是梳两个抓髻,红色发带一直垂到耳边。颈间一个银圈,圈头打成如意的形状。腕上扣两个银镯子,衬得腕上肤色莹白如玉。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像猫儿一样瞪得圆圆的,她身后跟着一位气质高华的白衣青年。
粉衣小姑娘听见大堂里的争论,兴致勃勃挤到最前面,插嘴问:“你瞎说吧,王麻子可是扬州府下令乱棍打死的,他胡佐使就算再怎么‘宅心仁厚’,还敢去救死刑犯不成?”
“宅心仁厚?”老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看是心肠歹毒还差不多!”
“为什么?”周围人好奇心被吊起,纷纷催促他快讲。
老汉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便故意压低了嗓音:“这事我是从官府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的。据说王麻子未入狱之前,他们同村有个铁匠,两人互相看不上眼。王麻子甚至多次扬言要干掉对方。王麻子被处死的那一天,尸体被运到城外乱葬岗,有人曾亲眼看到了胡佐使也在那里。差不多就是那几天前后,这铁匠也失踪了,至今没有音信。同村的人只记得他失踪之前,说要去找胡佐使看病。再之后,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王麻子活了过来。”
“你是想说,”小姑娘也压低了声音,羽睫下的黑色瞳仁仿佛幽深不见底,“胡佐使以命抵命,才让王麻子死而复生?”
“我没说,我没说。”老汉连忙撇清关系,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一样,“这种邪乎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我说,你们真的觉得那个人就是王麻子吗?”忽有人问道,“无凭无据的,就凭那个叫李四的毛孩子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断定一个死人又活了?”
眼见众人又要争论起来,小姑娘听不到有用的信息,一蹦一跳跑回白衣青年身边,满脸不屑:“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吹自己医术高明了,我看八成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白衣青年看向她:“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和你比的。”
“就是说嘛!还是师父有眼光。”小姑娘高兴起来,叉腰挺胸,显得无比得意。
青年无奈地摸摸她头顶的头发:“正事要紧,先找人吧。”
“好。”小姑娘立刻直起身,拉着师父蹦蹦跳跳往楼梯口走。
“有意思。”陆昱收回目光,正想和苍澜议论方才听到的对话,却见对方盯着楼梯处出神。他正要唤他,却见苍澜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楼梯处,急切地拦住往上走的两人。
“师父!”
咦咦,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紧随其后的陆昱暗自吃惊。
小姑娘脸色刷的变黑了,她张开手臂,像护犊的母鸡一样挡在青年面前,狠狠瞪着苍澜:“喂,你谁啊?别乱叫,谁是你师父啊!”
苍澜三步作两步跃上台阶,对小姑娘笑道:“师姐,这才多久,你就不认得我了?”
姑娘撅起嘴,委屈地盯着青年:“你又瞒着我收徒弟了?”
青年没有被她这楚楚可怜的表情欺骗,敲了敲她脑袋:“丫头,这是阿澜。”
苍澜笑道:“还是师父疼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姑娘故意仰起头不看他:“那又怎样?师父是我一个人的,才不许你乱叫!”
“您便是阿澜的师父?”陆昱也沿着楼梯跑上来。他听苍澜讲起过早年经历,此时才终于一见,见眼前这人气质高华,不染凡尘气儿,便抱拳施礼:久仰久仰,不知如何称呼?”
青年深深看他一眼,那一刻陆昱觉得好似江河流淌,高山倾颓,太古洪荒的苍凉从眼前流过。
青年颔首道:“伏君陌。”
他推了推身前小姑娘,小姑娘嘴撅得老高,从嗓子里气哼哼地道:“离涯子。”
苍澜笑问:“师父怎么也来扬州了?”
“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因为你?”离涯子狠狠瞪他一眼。
“我?”苍澜不明所以。
伏君陌将手搭在离涯子肩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唇边似笑非笑:“你那根红绳里有个符咒,可以让我们知道你是否平安。昨天符失效了,离丫头以为你出事了。”
“我才没有!”离涯子抗议。
伏君陌装作没听到,继续问苍澜:“你受伤了?”
苍澜连忙道:“小伤,不要紧。”
离涯子却已经蛮横地揪住苍澜左右查看,见苍澜左手臂上绑着纱布,恶狠狠问:“怎么弄得?”
“不小心而已。”
“多大人了,还笨手笨脚的。”离涯子没好气地埋怨,从身上翻出一个封口的小瓶子,“拿去。”
她又赶紧警告道:“你别会错意。我只是恰好身上有药,顺手才给你的。”
苍澜接过伤药,乖巧笑道:“多谢师姐。”
陆昱看离涯子不过十来岁光景,又是小孩子撒娇任性的脾气,说话却老气横秋,好似老人和小孩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便悄悄扯了扯苍澜袖子,悄悄问:“她真是你师姐?”
离涯子听到了这句话,杏眼一瞪:“怎么啦,我先拜的师,难道还当不起一句师姐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儿眼神都没有,本姑娘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
苍澜悄悄地对陆昱说:“从我认识她起,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从来没有长大过。”
陆昱幼时曾对修仙产生过兴趣,看了不少有关杂书,并因此没少被父皇打。他知道修仙者大多长生不老,驻颜有术,因此不再多问。
不知不觉间,四人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离涯子抬头看了眼房间上的招牌,转头看向陆昱,理直气壮地问:“我们都到这了,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陆昱正奇怪离涯子怎么知道他住在那间房,但小姑娘已经扬起下巴斜眼看向自己,他便点头:“既然来了,一起进屋坐坐吧。”
他话音未落,离涯子就已经推开门跑了进去。屋里传来长孙遗策惊讶的声音:“小姑娘,你是……”
离涯子并不理他,推开长孙遗策跑向屋内,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惊讶道:“哟,你们还藏了一具尸体在房里?”
陈衡其实早就醒了。
但他并不起身,而是躺在床上,静待自己从晕眩的状态恢复清醒。昨晚的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雨夜,老街,官兵……最终画面定格在某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打晕他的一瞬间。
目无王法!丧尽天良!陈衡内心愤然。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周围的情况。根据屋外传来的吵嚷声,他猜测自己大概在客栈里。房屋宽敞明亮,床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窗台边的柜子上摆着玉器玩物,住在这房间的客人一定不心疼银子。
离床不远的桌边坐着一个没见过的少年。少年眉目清雅清雅,通身温和气派,即使四下无人依旧坐得端端正正,如林间青竹般清瘦笔挺,让人看了都觉得累。少年将手中书翻过一页,头微微抬起,视线移到书页上端。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忽然门被人推开,少年抬头看过去,只见粉衣服的小姑娘大摇大摆闯了进来,好像自己才是屋子主人一般。她丝毫不理会少年的问题,径直走到陈衡床边。陈衡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这小子戾气重的很,看起来吃过不少苦头嘛。”小姑娘伸手拍拍陈衡脸颊,但却丝毫听不出不满或是同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等等,师姐,他还没醒,你别乱来……”有人追着小姑娘进来。陈衡想起这个声音似乎是属于昨天晚上的某个人的。
“你还敢管起我来了?”都不用睁眼,陈衡就能想象到小姑娘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样子。
忽然头皮一阵刺痛,陈衡赶忙绷住面部表情,才没有露出痛苦表情。但鼻尖突然又一阵瘙痒,陈衡忍不住,连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身体不由自主弓起,眼睛也睁开了。
“……”一时屋内所有人都盯着他。
只有小姑娘,把手上的几根发丝往陈衡脸上一丢,拍手笑道:“人救活了,不用谢我!”
其他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有人为打破僵局,尴尬地挥挥手,陈衡注意到他就是昨晚上打晕自己的那个人:“你,你好。”
陈衡见没法再装晕,便假装自己刚刚清醒:“立刻捂住额头,连声叫唤起来:“哎哟,我头好疼,啊,我脖子也疼,你们是什么人?对我干了些什么?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先前看书的少年关怀地问:“实在对不起。你疼得厉害吗?需不需要找大夫?”
陈衡忽然内心一惊:“我的行李呢?”
“放心,帮你拿回来了。”站在门口白衣青年身后的年轻人笑道。
陈衡赶紧翻找起来,看到那封盖了官府大印的秦王府的信笺还在,顿时安下心来。
虽然尴尬,但眼下情景也不好不打交道。几人便礼貌地互通了姓名,陈衡仍旧抱着包裹,一脸惋惜:“我的衣服都弄坏了,你看看,原本多好的衣裳,被雨淋得都掉色了,还有这儿,都缩水了……”他料这几人都不是在意钱财的人,便想该如何趁机宰他们一笔钱。
“我们赔偿就是了。”陆昱大手一挥,丝毫不心疼银子。
陈衡也懂得见好就收,小心翼翼问道:“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你倒是可以试试,看走在大街上有没有人来抓你。”离涯子翘腿坐在桌边,将桌上的瓜子据为己有,咔嚓咔嚓啃得正欢。
“什么意思?”这回不光陈衡,苍澜和长孙遗策也摸不着头脑了。
“你问他啊!”她指着陆昱道。
陆昱盯着离涯子,小姑娘脸上笑容带着挑衅,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他缓缓道:“我们现在正在被扬州府通缉。”
“什么?”苍澜先陈衡一步叫出来。
“哎呀,你的那张画像画得一点都不像,要不我一开始也不至于认不出你来。”离涯子不耐烦地点点头,她指着陈衡对苍澜道,“人家那画像比你像多了,不照样没说什么吗?你看你什么出息!闯个太守府都能被人发现了,真没用!白瞎了师父多年教导。”
原来昨晚本就夜色昏暗,苍澜又装病躺在角落里,是故那两个官兵也没有仔细看清他的模样。倒是陈衡一直跑前跑后,他那张脸记得最准确了。
“是是是,师姐当然最厉害了。”苍澜习惯性地附和道,这么多年他早就摸透了离涯子的脾气。
然而陈衡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只是一直呆若木鸡,听了离涯子的话,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恢复过来:“我要上官府告你们!你们绑架我!你们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屋子里的人:“……”
陆昱头都大了,他刚刚应付完柳依依,竟然忘了这旮旯里还有个陈衡。
离涯子噗噗几口吐掉满嘴的瓜子皮儿,伸腿狠狠踩了陈衡一脚:“你嚎个头啊,听都听得烦死了!你还没被抓呢,哭个鬼啊!”她小小年纪,模样伶俐讨喜,行事却比大街上撒泼的村妇还要蛮横任性。
白衣青年将她拉回来,掏出手帕擦掉她脸上沾的瓜子壳,责备道:“注意言辞。”
离涯子立马坐正了身子,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对伏君陌道:“师父我不是故意地啦,实在是他太烦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那现在该怎么办?”陈衡看着在座几人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闯个太守府就像饭后散步一样正常,觉得他们大概脑子都有问题。
陆昱说:“我已和春风客栈的柳老板商量好了,她明早送我们出城。”
“那有什么用?又不是说出城就不会被抓了。”陈衡拍着大腿继续嚎啕,“祸是你们闯出来的,你们可不能不管啊!我什么都不知情,不但耽搁了行程,名节还受损,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陆昱被他吵得头大,只能说:“等过了这阵风头,官府就会撤掉通缉令。”
陈衡见状忙问:“怎么,你在官府有后台?”
苍澜故作深沉:“有,而且很硬。”
“大到能撤销通缉令?”
“起码扬州府要给几分面子。”
陈衡惊悚了,这年头富家子弟是山珍海味吃腻歪了,都流行做贼找心新鲜感了吗?他心道果然富家生活不是他这种平民能理解得了的。
陆昱叹口气,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这样吧,你不是要去长安吗?你若是乖乖的不出乱子,等此间事了,我给你写封举荐信到秦王府。”
陈衡本来就心知自己受制于人,之所以嚎个不停,不过是抱着爱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心态,是想趁机多讹一笔路费。但听见这些人还有这等来头,半是惊讶半是狐疑地问:“你们还认识秦王殿下?”
苍澜想笑,但长孙遗策看他一眼,于是假装咳嗽了一声:“认识,还很熟。”
陈衡盘算着,自己此时身不由己,就算不跟着他们,也是被当做同党抓起来。若是跟着他们,一路上的花销至少不用发愁,还能得到一封荐信。况且陆昱和苍澜功夫不错,若碰上意外,他俩应该可以保自己安全。
陈衡心里小算盘打得贼响亮,确定自己不会吃亏后,才略略放下心来:“那我就将就着跟你们走吧。”
陆昱点头,他想了想,把和柳依依之间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被戳穿身份的那一部分。
“所以,还要去调查李三和王麻子之间的事情。”长孙遗策若有所思。
陆昱说:“对,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咱们去李庄瞧瞧。”
苍澜点头:“好。我去收拾。”
离涯子忽然冷笑:“不是冤家不聚头。”
“什么意思?”陆昱看向她,不知为何,从刚见面起,他就觉得离涯子似乎有意在针对他。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个姑娘。
苍澜也问:“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离涯子正待解释,但伏君陌忽然淡淡道:“离丫头。”
离涯子又把头靠回师父身上,同时扮了个鬼脸:“没什么,我自己说着玩的。”
果汁激昂2023-02-18 10:05:28
河道在镇子口汇聚,加之有运河绕镇而过,因此形成一片开阔的水域,岸边停靠着大小不一的船只。
大地踏实2023-02-18 17:52:06
长孙遗策看紧要关头,自家殿下还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难得心急起来:这个时候就别废话了。
巨人敏感2023-02-17 02:46:42
陈衡被弄糊涂了,在柳姑娘面前,你们不是说要去淮安吗。
鸭子高大2023-02-11 06:49:14
忽有人问道,无凭无据的,就凭那个叫李四的毛孩子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断定一个死人又活了。
万宝路典雅2023-02-21 13:49:56
殿下还记得王麻子因为什么原因被扬州府抓住的吗。
麦片安详2023-02-12 02:19:39
苍澜以手抚额,向后倒去:我觉得还是有点头晕……陈衡暗觉不妙,满脸堆笑迎上前:几位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懦弱爱手机2023-02-07 12:59:53
小二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不耐烦道:没有就是没有,骗你作甚。
威武方航空2023-02-15 13:53:16
要你尽孝我是不指望了,你出了这个门,是福是祸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的姐姐突然变了,她收起了所有的化妆品,开始专心学习,也不再黏着邻居家的哥哥,反而一直把我往他身边推,终于在一天晚上,我听见她念念有词。
魂穿成为萧晨,绑定不朽家族系统,只要家族后人变强,就能获得奖励,让萧族成为万世不朽的家族!……萧家族人见到萧晨,纷纷激动地跪拜:“恭迎老祖!”萧战:“老祖,您可否看出炎儿身上的异常?”萧晨:“藏头露尾之辈,还不快快现身!”药老震惊:“萧家竟是远古八族萧族之后!”萧晨:“药族后人?现在我萧家正要进入高速发展期,你就成为我萧家的专属炼药师吧。”
从我签了一份意外伤害保险合同之后,我的身上开始发生各种不幸。 被铁钉扎伤、被花盆砸头…… 次次惊险,次次死里逃生。 我以为只是水逆。 直到亲耳听见老婆在卧室对着别的男人说,我想要他的命……
前世你对我不屑一顾,重生回来做你的小姨父。订婚宴当天未婚妻不知所踪。刚重生回来的庄言知道,此时的夏晚正陪着她的白月光嘘寒问暖。想起上一世他胃癌晚期,众叛亲离的下场,庄言果断宣布退婚,与夏晚划清界限。本以为庄言是在故作坚强,没想到三天后看到他上了一档相亲节目。高冷影后频频示好,豪门千金为他要死要活。
上一世,我负责设计国庆晚会的灯光秀。同事想要捞回扣,要我用她采买的电线,我不同意,她便死缠烂打。结果电线是劣质产品,当晚起火酿成重大事故。同事却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我,美美隐身。不仅如此,她还开直播造谣,引导群众网爆我。我承担不起巨额赔偿,在身心双重折磨下,最终选择自杀。再睁眼我回到了接到灯光秀任务的那天。
“萧厌,你还不认错?”萧厌蜷缩着身体,拼尽所有心神才让自己没有那么痛苦。他身上遍布伤痕,尤其是丹田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汩汩流血。听到问话,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