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釉辞

伤好后，萧晟绝再没踏足过我的院子。

离京前一日，我去了城外的菩提寺。

为我那个无缘的孩子，点一盏往生灯。

佛堂里香火清冷，我跪在蒲团上。

偏殿传来鸟鸣，夹杂着女子的轻柔安抚。

我走过去，看见林婉清笨拙的为一只受伤的雀鸟上药。

雀鸟在她掌心挣扎得厉害，我从她手里接过棉签：“你这样会弄疼它。”

我捏着雀鸟的翅膀，将碎石一点点挑出，再敷上药粉。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寻常香客，双手合十：“多谢女施主。”

知道我为逝去的孩子而来，她眸中蓄满了泪，转身跪在佛前。

“求佛祖慈悲，保佑那孩子往生善道。也请保佑这位母亲此后平安康健，再无磋磨。”

她的声音干净虔诚，我心头漫过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怜悯她，也怜悯上一世被骗得团团转的自己。

若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定会与萧晟绝生出嫌隙。

他的怒火，阿庭受不住的。

我借口离开，想去见阿弟一面，确认他的安全。

可当我绕刚出寺庙外，就被一掌打晕。

再次醒来，是在一处废弃的别院。

偏头看去，林婉清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手脚被粗麻绳捆着，我暗骂一声晦气。

林婉清醒来后，缩在角落里发抖，眼泪滑落。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走过来，一脚踹旁边柱子上。

他狞笑着，揪住林婉清的头发，“去问你的好情郎，萧晟绝！”

“他断了我们在境外的所有生意，老子今天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失去两个心爱之人的滋味！”

林婉清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不对劲。

只是哭着说：“你们放了我，王爷……王爷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刀疤男笑得更猖狂：“我就是要他来，亲眼看着你们被折磨死。”

林婉清的脸瞬间惨白。

我用藏在袖口的簪子去磨蹭绳结。

林婉清只会哭，一遍遍念着萧晟绝的名字，祈求他能快点到来救她脱离苦海。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悲。

上一世，我也曾这样信他。

“他奶奶的，真吵！”刀疤男似乎失耐心，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老大，跟个娘们废什么话？这么细皮嫩肉的，不如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旁边的小喽啰淫笑着附和。

刀疤男拿着匕首，走到林婉清面前，冰冷的刀刃贴上她的脸颊。

“萧晟绝护着的人，想必怀着身孕也别有一番滋味，他要是知道你被这般羞辱，会不会更加痛心？”

林婉清吓得失声，我死死盯着那把刀。

不能让她出事。

林婉清若在这里孩子没了，甚至被侮辱，萧晟绝肯定会疯。

甚至可能把怒火，发泄在一同被掳走的我身上，也绝不会放过阿弟。

我赌不起。

就在刀疤男手腕用力的瞬间，我刚挣开的绳子从手腕滑落。

我猛的扑过去，将林婉清死死护在身下。

“找死！”

刀疤男的怒吼在耳边炸开。

我没能完全躲开，那把匕首调转方向，狠狠扎进我的后腰。

剧痛从小腹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温热的血，迅速浸透衣衫。

林婉清在我身下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血腥味中渐渐模糊。

“沈姑娘……”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