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一处宽敞奢华的闺房内。
一灯如豆。
一架装有四个轮子,构造精密复杂的木椅上,一容貌绝艳,气质捉摸不定的二八佳人端坐着
她借着由荧光石改造的小灯散发的昏黄光芒,细细端详着桌上的画像。
“呵,据说这家伙是个痴傻愚儿,但却生得一副好皮囊,长相透着一股丰神俊朗,气质也不输那大宗门里的那些神仙,有趣!”
“可……可我们都还没交过面呢……父王怎么就答应了这门皇家亲事……”
“呵呵,他实际上就是个质子!不过他能要是真活着到这来,敢对我图谋不轨,老娘就打断他的腿!”
“这么做不好吧……毕竟人家名义上还是皇子的……我也只能奉旨成婚……”
她自言自语着,嗓音时而温弱,时而冷冽,好似在表演着有趣的折子戏。
然而从始至终,闺房内就只有她一个人。
……
休整一夜后,陈斯年紧了紧身上的甲胄,在一条河边简单洗漱后,戴上面甲,重新上路。
昨天京城几十里外的那七个黑衣人,他已经搜了身。
可惜尸体上没有任何线索。
没线索就代表,对方背后是太子党。
若是皇帝做这种事,一定会派出情报组织蛛网,亦或是从司天监抽调。
司天监那些神神鬼鬼的修士,打斗起来那是会冰会火,会嗦会裹……反正就是很玄妙,绝不会使用连弩这种玩意。
蛛网中多为江湖奇人,负责刺探情报,无法获得黑衣人那种制式兵器。
综上,陈斯年只会想到是太子要自己死。
毕竟自己捷足先登,就要和四大美人之一的魏淼成婚。
人马继续前行。
自从昨日那一战,这些老弱病残看陈斯年的眼神都不一样,目光里带着丝丝佩服。
那个受伤的少年,更是主动担任了护卫的指责。
然而陈斯年瞧着他腰间那渗血的白布,心里没底。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熬过去。
中午寻得一处水源歇息时,陈斯年注意到队伍竟然又少了三人。
还有一个老兵,依偎在大树下,睡得安详。
其他人都是静默神伤。
陈斯年走过去,探了探鼻息,起身后一言不发地拿过一把破剑,开始在地上挖坑。
少年和其他老卒过去帮忙。
将老兵安葬后,陈斯年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愈发高大伟岸。
吃饭时,他和少年坐在一起,随口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少年士卒连忙站起来,挺直腰板道:
“回六皇子,在下名叫金维庭,胶鲁省胶澳人士,世代胥民。”
“这些年海上闹倭寇,我就上岸投了军,一年前被分配到燕山大营,昨天被告知来护送您。”
金什么庭?
金美庭组长?
陈斯年眼角微微抽搐两下,随后点头道:
“嗯,我记住你了,若是你我等能挺过这一遭,你以后就当我的侍卫吧。”
“在下领命!”
少年明明很虚弱,但又很用力地说着。
陈斯年继续吩咐:
“随行将士的名册已经丢失,现在你让他们都记住彼此的名字,等到了幽辽,我给他们立碑。”
少年闻言,眼睛眨巴两下,很快就氤氲起雾气。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这位痴傻皇子却要记住他们这些贱命的名字,让他们死后不做孤魂野鬼。
陈斯年放下碗筷,抬手又放在金庭的肩膀,帮他紧了紧盔甲:
“好好活下去。”
少年泣不成声。
晌午过后,一行老弱伤兵再度启程。
又是一夜风餐露宿。
翌日,就在众人行至荒山时,忽然不远处响起奇怪尖锐的声响。
那声音好似鹰隼的啼鸣,又像是迪迦打斗时的吼叫。
“嘟——”
“咭——”
老卒们瞬间慌了神,抽出佩剑握紧,都是一脸惊恐地转头看向陈斯年。
少年也是满眼求助。
陈斯年望着前方山坡林子中,窜出的那对人马的破烂行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沉声下达命令:
“山匪劫道!所有人作死战准备!”
唉。
命途多舛。
太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啊,竟然联合了山匪。
早知道那顿红焖砖头就应该让他吃得再痛快些。
兵油子们这次没有逃。
他们也逃不掉。
“黑风寨在此,留下买路财。”
装备粗制滥造的山匪,吹着奇怪的口哨前后包夹,将他们围困在此。
为首的当家赤膊骑马,浑身刺青,肩上扛着一把环首刀。
他在几人的簇拥下骑马上前,一对鹰眼扫视而过,不屑地说道:
“诶,不对啊,信上说在这能劫到当朝六皇子,锦绣绸缎无数,怎么才这点人马?”
“来,你说,这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将环首刀立在前排老卒的脖子上。
后者面对土匪,腰板笔直,不屑道:
“兵爷我当初剿你们这些山匪,就跟打猎似的,今天竟然被……”
山匪当家根本不废话,手起刀落。
老卒人头飞出,鲜血狂飙。
金维庭吓得下意识地抓住陈斯年的胳膊:
“怎么办,将军,他们得有上百人……”
陈斯年不为所动,仔细观察。
这些落草为寇的山匪,没有精良的装备,只能为祸乡野。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没有准确的进攻方阵,没有战略,没有强化思想凝绝人心。
一句话,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蛆。
只要让领头的放松警惕……再看准时机……
“我的评价是,依托答辩。”
“啊?您说什么?”
金维庭声音大了些,被对方发现。
当家直接提刀吼道: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呵呵,藏得挺深啊,就是你小子是吧,长得白净,跟特么兔爷一样。”
“来人,给我带走,今天晚上老子要好好享受下这傻子皇子,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