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娇摇头叹道:“就晓得你是这样的心思,通过这个什么招婿而获得功德锦帛继承权你是不稀罕的。”苑娇握紧了向茹默的手,正色道:“可是三姐儿。”神情愈加凝重:“以你的聪慧品性,向府最有资格继承功德锦帛的就是你。”向茹默吃吃地笑了:“我不继承那块布,也是会好好的研读《盐论解语》,也是会帮父亲管理盐场,做盐巴生意的呀!”向寄北这一脉三个女儿没有男丁,一个人苦撑着这偌大一份家业,几年下来都没有凿出新井,依存盐度日。看着父亲三十几岁的人背就微驼了,发间还隐隐的夹杂了思缕白发,向茹默在心里默默的难过,想起这夜里还要淌下泪来。她早就立誓要把祖上传下来的《盐论解语》研究个明白,为父亲,为向府分忧,怎奈《盐论解语》过于复杂,体系也过于庞大,饶是这般苦读,到现下也只是能诵咏下来,会一些识盐,辨盐的小方法。见砚台里有些磨好了的墨,向茹默款步姗姗走到平头案前坐下去:“苑娇,来看我写字的功夫可曾见长。”从笔挂上取下一只兔毫笔,蘸了墨在竹简上誊抄《盐论解语》。苑娇看着案上樱草色的竹简,眼放精光,惊喜问道:“你照着抄写的这本可就是你们向府家传的《盐论解语》的原版?”“嗯嗯,就是呢。”向茹默灿然而笑,一双纤手轻柔地在竹简上抚-摸着,玲珑剔透的脸庞上一片清朗。苑娇在竹简前走动着,连摸带看了半晌:“在燕北的时候就常听父亲说起姑母府上的这本又厚又重的家传密书,今儿得一见我苑娇当真有福气了。”凝眸看坐在案前身姿挺拔的向茹默认真誊抄的模样,禁不住脱口赞道:“三姐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气势,有多震慑,有多好看!”向茹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呀!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苑娇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气呼呼的:“我说的就是事实嘛!”把身子往向茹默身边又凑了几分,眼光移到向茹默所誊抄的竹简上,仔细看了半晌,揉揉额头,连连摆手:“这些若是要我来抄写,我端端可是抄写不来的,只看了这几眼便串了行。”摇头苦笑:“头也痛,眼睛也花了。”向茹默柔柔的笑了:“那你干坐在这里岂不是失了意思嘛。”唤木琳端了樱桃来。一颗颗润红剔透的大樱桃泛着鲜亮的色泽,滴溜溜在白瓷托盘上滚动:“这是你姑父赏的,尝尝鲜。”“哇!这樱桃!”苑娇食指大动,忍不住赞出声:“娇艳欲滴呀!”迫不及待拿起个来一口咬下去,竟甜润至此:“好吃好吃。”又拿起两颗,比了下将更红润的那颗塞入向茹默口中。向茹默咬下来一口,嚼着樱桃含糊道:“那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写字。”苑娇将樱桃核吐在小丫头端着的榉木托盘上,提醒道:“我跟你说比试的事儿,你还是记着点。”向茹默一心誊抄着《盐论解语》胡乱应了句:“知道了。”高大浓翠散落阴凉的黄桷树下,碧叶的淡香,和着百花的芳香,又和着墨的浓香,袅袅将那个誊抄《盐论解语》的小姑娘缓缓地围着绕着。向府长女向茹芸所居的集芳斋。内房里,向茹芸半倚在紫檀木罗汉榻上,小几上一个茶壶并四个茶碗蒸腾着氤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