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水。”一双手温柔的将怜霜从床上捞起来,说话的是一个女子。温热的水刚接触到怜霜那干裂的嘴唇,她便双手捧着,急切的将那一杯水灌下。“慢点儿,别呛着。”女声再一次的在头顶想起,怜霜轻轻的喘息着,回想着昏厥之前发生的事。她是死了吗?她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眸,眼中带着一丝胆怯,带着一丝疑惑。看见坐在床边温柔如水的女子,正对着自己温婉的笑着,怜霜的眼角湿润了。“娘亲,是霜儿不好,没有好好的保护你。”怜霜哽咽着,双睫一颤,一滴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巧儿,她这是怎么了?”美娘朝着身侧站着的女子问道,眼中闪烁着担忧。怜霜注意到美娘看她眼神的那股陌生,她微微的皱了皱眉道,“娘亲,我是霜儿,你不认得我了吗?”可是眼前的美娘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也染上了一抹疑惑。“我看你晕倒在雪地就把你带回来了,可我真的不是你的娘亲。”美娘轻声的应道。雪地——多么熟悉的字眼,当初娘亲就是在雪地中捡到奄奄一息的自己的,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细细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她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闺房,但是却又那般的熟悉。视线落在一旁的七弦琴上,她的双眸一颤,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光彩。千娇阁,这里是千娇阁!眼前的一切,让她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按捺不住的心头的激动,怜霜从床上翻了起来,鞋也没穿的朝着一旁的梳妆台冲去。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儿,唇红齿白,小小的脸粉嘟嘟的,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此时正呆呆的望着自己。她不敢相信的捧着自己的脸,粉嫩的脸颊,完好无损,这一切都是真的。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怜霜回头望着一旁的美娘,小心翼翼道,“我以后可以叫你娘亲吗?”怜霜的话让美娘神色微微的怔,有些为难,“这。”“我的家人在饥荒中都丧生了,已经无家可归,如果您也不管我,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怜霜轻声的说着,眼中隐隐的含着泪花。美娘看了一旁的巧儿一眼,眼中有动容之色。沉默片刻,她答应了怜霜,“那日后你便跟着我吧。”“真的吗?那你日后就是怜霜的娘亲,怜霜唯一的亲人。”怜霜惊喜的望着美娘,声音抑制不住的激动。看着面前因为自己一句允诺便破涕为笑的女孩,美娘也笑了。这么年来,她一直渴望有亲人能陪在身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或许便是上天送给她的吧。窗外,阳光透过虚掩的窗户照射进来。院子外,树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花圃中偶尔有几只蝴蝶翩翩而过,似来迎接这隆冬后的新春。转眼间,冬末春至,时间流走,了无声息。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的早晨,所有的风景隐没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这段时间,怜霜一直在屋子里呆着,今日天气难得回暖,她便想着要出来走走。打开大门,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打在脸上,怜霜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露水沉淀过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怜霜觉得喉头甜甜的,一阵心旷神怡。屋后的翠鸟啼叫的声音清脆动人,和着一路从长廊传来的琴声,盘旋在心头,带给怜霜难得的宁静。“怎么出来了?”美娘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在屋子里面闷得慌,想出来看看。”怜霜轻轻的说道。在她那稚气未干的脸上,漂亮的眼眸,少了孩童的纯真,多了一份深邃。“天凉,添件衣裳吧。”美娘轻轻的拉着怜霜回了屋,替她穿上一件粉色的棉袄,系了一件镶着白色兔绒的水绿绣花披风,这才带着她出来。“丫头恢复得不错,瞧这面色红润的。”在长廊上,一道清脆的女生传进怜霜的耳里。只见她身穿一袭绣着大朵大朵红色牡丹花的大红色棉裙,手中捧着一个暖炉,乌黑如瀑的长发斜斜的绾了个髻,上面的金步摇随着她一步一挪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曼妙的身姿,棉裙丝毫掩饰不住,浓妆艳抹却毫不俗气,给人的感觉就犹如她裙角绣着的的牡丹,如火如荼的盛放着。“涟漪姐姐。”怜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的唤道。和前世一样,涟漪喜爱张扬的打扮,那一身艳丽的服饰,不论是到哪里总能引来关注。在怜霜卧病在床的日子里,她时常的会过来瞧瞧,所以两人如今也算是熟络。“哎,这小嘴真甜。”涟漪轻笑一声,捏了捏怜霜水嫩的脸颊。“美娘,你可是捡了大便宜,得了这么水灵的一个女儿。”涟漪的视线落在一旁美娘的身上,笑着说道。闻言,美娘只是浅笑不语。两人和涟漪闲聊了几句,便往前堂去了。前堂,是客人欣赏歌舞的地方,只见高高的看台上人满为患,谈笑声不绝于耳。舞台中央,几名年轻的女子,衣着鲜艳,翩翩起舞,一曲紧接着一曲的高山流水悠扬婉转。“美娘来了,怜霜也来了。”巧儿眼尖的瞧见了这边的怜霜和美娘,便微笑着过来打招呼。“巧儿姐。”怜霜礼貌的回应道。虽然巧儿只是千娇妈妈配给美娘的一个丫鬟,可怜霜知道,美娘从心底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一曲歌舞结束,下一场是美娘上场。鲜红的地毯,美娘迈着轻盈的步子上台,端坐在舞台中央,一袭白衣胜似雪。发丝如瀑,自然的垂落在修长的脖颈两侧,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盈的舞动,便是一串令人陶醉的音符。“好!”一曲过后,掌声一阵高过一阵,清浅的眼眸却并没有因为那些欢呼喝彩而浮起分毫的波澜。怜霜静静的看着台上的美娘,竟舍不得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