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脖子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连呼吸都是冷的。
“从你十岁开始,我就在等你长大。这么多年,你终于长大了,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从不曾来找我。韶儿,你知道么,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是有多难过?”
“明明你就在我举手之遥的地方,我却不能亲近,每天思念,备受煎熬。”
“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原来什么都记得,却不过将我视为洪水猛兽。”
傅靖阳忽然笑了下,手指紧了紧,“或许,我真该掐死你。”
她感到一阵窒息,可是,等待她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怖的感觉。
且生且死,又爱又恨,一半天堂,一半地狱,他几乎要把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通通撕成碎片。
“阳,不,求你,求你……”她惊惧着,退缩着,恐惧而慌乱的挣扎着。
她顾不得尊严,在他身下颤抖着哀求。
却阻止不了他的冷酷决绝。
当他强壮的身躯覆盖在她身上时,他在她耳畔用冷酷无比的声音对她说,“韶儿,你是我的了……”
她的意识瞬间空白,仿佛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用力地推拒着男人的胸膛,却阻止不了男人蛮横的掠夺。
她哭着,挣扎着,眼泪成串的掉落着,却不曾得到他半点怜惜,只换来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
“如果你不愿意面对,我不介意身体力行的让你认清现实,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永远别想逃开。”
他紧紧的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这残忍的一切,咬牙切齿的说道。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步韶只记得他那双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毫无怜惜的眼神。
她痛苦得无以复加,手腕被他扣在头顶,双眼失神地仰望房梁,不断的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像小时候那样,忍一忍,总归比这痛苦得多的屈辱和伤害,她都已经挺过来了。
然而本该沉溺于快感中的男人却冷静到残忍,如同小时候一般,一眼看穿她的内心,转而用执著深情的目光凝望着她,爱怜的亲吻,好像她是他生命中的至宝,可他粗暴的动作却又不肯放过她分毫,如同魔鬼一般,不止占有了她的身躯,还要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她在他冰冷的亲吻中被折磨的几乎人格扭曲,双手却已不自觉的环抱上他强壮的脊背,如同一只天真而单纯的雏兔,落入猎人手掌中,还带着快乐与甜蜜。
然而当登上极乐巅峰的那一刻,他扣住她的脸颊,一瞬不瞬地盯紧她迷乱的眼睛,看着她在自己冰冷的目光下如何混乱战栗,他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成功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的消极抵抗有多么可笑,有多么无力。
当一切平息的时候,步韶回忆起这个眼神,再度绝望的呜咽。
她很想恨他,可他却又狡猾的吻干了她的泪水,在她耳边喃喃着那些久远泛黄的记忆。
那些他们共同拥有的好时光,这些只鳞片爪的片段,旁枝末节的琐碎,很多都被她自己遗忘了,他却记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朝思暮想的重逢,为何会是这样悲伤的结果?
步韶没有力气再与他争论什么,反抗什么,只是任凭他一次又一次的霸占着她的躯壳,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冰冷如魔咒般回荡。
他说,“韶儿,你是我的。”
想到这里,步韶觉得自己好像更冷了,她胡乱的搓了搓胳膊,好像这样就能暖和起来。
她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似乎累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逃走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知道如果这真是一个关于爱情而非仇恨的故事,她应该做些什么。
她不过是如同弱小的生物一样,带着躲避危机的本能,选择了逃离。
况且她还要回去,回去面对那个明明没有多么强悍却保护了她十五年安稳的女人。
昨夜她的生辰,她们本应一起度过,如同之前的十四年一般。
然而现在……
步韶想到苏念安,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向锦绣斋走去,却在临近锦绣斋大门时,又摆出一副恍若无事的模样。
仿佛昨夜施加在她身上的种种折磨与残忍,都不过是她的臆想。
清晨的锦绣斋大厅内门可罗雀,仅有两名小厮在打扫。
看到她全须全尾的归来,接到小厮禀报的凤妈妈走了出来,深深凝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给妈妈请安。”步韶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一板一眼的作揖行礼,恭顺的模样充满着对现实清醒的认知。
尽管凤妈妈对她一向照顾,甚至屡次帮助她逃过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魔爪。
但她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不过是待价而沽,最终,还是会价高者得。
譬如这次。
此时大厅内落针可闻,凤妈妈不知在想些什么。
步韶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弓着身子不曾起身,全身上下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令她眼前有些恍惚,仿佛再度回到五年前被判入锦绣斋的时候。
当时凤妈妈也是这样沉默地凝视着她,如同在掂量一件货品的价值,深思熟虑。
“好孩子,辛苦了。”
凤妈妈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感慨与莫名。步韶明白,凤妈妈是想到了什么。
当年太师府步家及步家门生联名状告傅家包庇权贵子弟科举舞弊,惹得帝王震怒,导致十数位官员落马,首当其冲的便是当时的主考官,前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傅靖阳的父亲。
步韶至今仍记得,当她在阁楼上看见那位被她唤作“傅伯伯”的男人被押解入狱时,无数的寒门才子震天的谴责声,让她几乎失聪,不知所措。
再回首,只看见那个往昔端正刻板的男人含冤触柱,以鲜血自证清名。
再一转眼,傅靖阳已经率军策马入城,带来了步家通敌叛国谋害忠良的罪证,峰回路转……
这样的惊天大案,有谁不曾耳闻?就算时过境迁,可当傅靖阳再度出现买下她的初夜时,凤妈妈这样世故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去调查清楚?
那十万两,买的就是她的命。
可偏偏傅靖阳,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