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表情奇怪的卢卡斯，少年继续说明。

“恶魔和我们同样诞生于‘摇篮’，但却是另一个‘摇篮’，同样是属于世界的一部分。所以精灵无法从根源上消除恶魔的存在，也无法消灭恶魔，只能尽量减少恶魔的诞生。

但是前段时间，具象精灵中一位拥有预知能力的长者，在幻境中看到了未来。他醒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陷入了濒死的沉睡。”

卢卡斯吞了吞口水，等待着下文。

“他说，‘恶魔王即将诞生’。”

少年说完，卢卡斯依然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

“就这样？”

少年不解地歪头。

“这样还不够称之为灾难吗？”

“但是‘恶魔’……虽然按照你的说法，恶魔是存在的，可是实际来说，并没有人见过恶魔啊？他们现在是否存在，还是值得商榷的吧？”

“确实，以你所掌握的知识和情报范围来说，‘恶魔’是不存在的。但你不知道，不表示没有其他人知道，也不能证明其不存在。何况，作为精灵的我已经存在于这里，正在跟你对话，而你又有什么理由认为恶魔不会在下一秒诞生？”

卢卡斯被呛了一口血在喉头。他可是自幼就被王都教导院的讲师评价为天才的孩子啊！居然在有关学识的问题上被人认为孤陋寡闻！而且连辩论都输给对方了！！

“总之，精灵面对恶魔是无解的，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降低恶魔造成的灾害范围。”精灵少年把话题拉回了自己的节奏，“据我所知，掌握抵御恶魔方法的，正是你们人类，而且是和你关系密切的人。”

闻言，卢卡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的家人迅速过了一边，然后很遗憾的发现，似乎只有斯图尔特有可能。

又是他。

“如果‘恶魔王’真的诞生了，精灵——无论是我们具象精灵还是本初的世相精灵，都无能为力。到时候世界将被彻底吞噬，不复存在。”

说着这番话的少年有着远超过外貌年龄的沉稳、坚韧和觉悟，卢卡斯此刻才深刻体会到了对方确实是存在了数百年的物种。

“到底……恶魔会造成什么样的灾害啊？”

“只要是灵体，想要以物质形态存在，所必需的根基都是一样的，我们称之为‘灵子’。‘灵子’同时也是驱动着生命运作的能量，可以说正因为有灵子的存在，物质才存在，对于创造和管理世相的世相精灵来说，灵子也是不可或缺的……”

“等等……灵子到底算是物质还是……为什么是构成物质的根基，但对世相精灵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世相精灵算灵体吧？”

“‘灵子’……概括的来说就是世相精灵的食物或者生命力……用人类的概念很难说明白……”少年蹩起眉头，思考着如何解释。

“我可以理解为，灵子构成了世相精灵，并且是维持了世相精灵存在的东西吗？”

“因果顺序上没有错误。”

虽然感觉到了对方在暗示自己概念上的错误，但卢卡斯觉得纠结这个的话，以这个精灵的说明能力会拖很久，反正目前看来不是什么必须明白的事情，那就放过去，以后再找机会弄明白。

“这样就好，请继续。”

少年点了点头。

“对于我们具象精灵来说，世相精灵是同族，也是类似于身体延长的存在，因此即使驱使它们做些什么，世相精灵依然会从物质现象当中获取灵子，并且平均分配的。但对恶魔来说，他们是被世相精灵厌恶的存在，所以不会分享灵子给他们，于是他们获取灵子以维持自己存在的手段就只有……吞噬。”

“吞噬……什么？”

“一切。凡是由灵子构成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吞噬对象。虽然有些保留着理智的会有选择的倾向，但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

“所以……精灵面对恶魔是无力的，因为他们是你们天然的克星。”

“面对恶魔，精灵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那……为什么你说人类可以抵御恶魔？”

“这一点我也很想弄明白，可惜一直以来，出于物理距离上的原因，我都无法离开这座森林去拜访对方。对于答案，唯有猜测。”

“所以你的猜测是？”

“精灵无法抵御恶魔，重点在于双方都是灵体，基本上遭遇了就是直接接触。而人类有着躯体作为容器来容纳灵魂和灵子，不会直接与恶魔发生灵魂上的直接接触……话虽这么说，我也见过不少动物被恶魔化的就是了。”

说完了自己的理论，精灵少年又自己驳斥了自己。

“那，那些恶魔化的动物不会乱跑吗？”

“啊，有容器的好处理很多的。因为拥有了身体，所以吞噬必须要以进食的方式进行，只要清空周围并且反向抽出灵子，然后对方就会自灭了。虽然身体提供了依托，但同时也是禁锢，身体一旦死去，没有足够的能量，灵体连出逃都做不到。”

还有这种操作？！

话说回来，那不就是活活饿死对方吗？

“已经说明了精灵是什么，也告诉了你会爆发什么灾难，接下来，该说说为什么我会找到你，以及为什么我认为你会死的原因。”

哦哦，终于到重点了。

“你和我们很像……应该说，和曾经是人类的我们很像。”

嗯？

“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你被加上了某种限制，以至于从有记忆以来你都未曾看到过世相精灵，但这并不表示，它们不会亲近你。事实上，在我眼中，你的灵魂正驱动着大量的灵子，吸引着世相精灵的靠近，并且影响着它们的活动。”

这有什么问题吗？

“就跟恶魔拥有了躯壳之后会变得很好处理一个道理。人类的躯体隔绝了和世相精灵的直接连系，因此在驱使世相精灵的时候，会从身体内部消耗灵子以支持世相精灵的活动。问题在于，对于人类来说，灵子相当于生命。”

卢卡斯花了好一阵子来理解这两句话。

“……所以，消耗灵子……就是在消耗生命？”

少年点了点头。

“刚刚你说我正驱动着大量的灵子……”

少年又点了点头。

“意思是说……我会被世相精灵耗死？”

少年又双点了点头。

“就像你们解决那些有容器的恶魔一样？”

少年又双叒点了点头。

卢卡斯脑袋里的某一根弦终于断了。

“你%&*@！！老子TM才12岁啊！突然就说我会死是什么啊！！”

“一开始我就说了，‘你随时会死’。”

“我以为是那些小光点在我血液里会有什么危险好不好！！莫名其妙把我拉到莫名其妙的地方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你有办法的吧？！有的吧！！”

怒火全面爆发，并且有针对的指向了精灵少年的时候，那些原本围绕在树冠上的世相精灵突然聚集了起来，连带着阳光里的，全部都围在了少年的周围，像屏障一样保护着他，剩下的一些则包围住了卢卡斯。

紧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卢卡斯就被高高地抛了起来，扔下了王座，狠狠地摔在阳光普照的中央空地上。

好痛！

揉着肩膀翻过身仰面朝天，卢卡斯发现几乎所有的光点都汇聚在了自己上方，它们剧烈的旋转着，搅动着空气，形成了一个锥子的形状，尖头向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住手！”

随着少年的一声喝止，聚集的世相精灵一哄而散。

卢卡斯躺在空地上，被阳光照耀着，只觉得全身脱力，却无法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死亡的恐惧像带刺的荆棘，牢牢地捆绑住他的心脏，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幸好是在‘领域’里爆发。”卢卡斯听到少年的自言自语，然后看到对方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还好吧？”

少年向卢卡斯伸出手。

“啊……啊！”

卢卡斯原本打算借助少年的力量站立起来，却不小心膝盖一软，扑倒在地。

“对不起！我……”

他慌张的向被自己压住的少年道歉，试图重新站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我……动不了了？”

少年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灵活的从卢卡斯身下挪动出来，然后帮助卢卡斯再一次翻过身，仰面朝天。

“呼吸还能维持吗？”

卢卡斯尝试的吸气，但却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无法扩张。不过短短几秒钟，别提开口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似乎会死于窒息。

发觉到了他的状况，精灵少年轻轻的抚触上他的胸口，卢卡斯感觉到了有一股外力强迫性的拉动自己的胸腔扩张再放松，几个来回后，他恢复了自主呼吸的能力。

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卢卡斯哑着声音回答道。

“可以了。”

“好，现在不要说话了，睁着眼睛，保持意识清醒就好，以节省体力为优先。”

说完，少年就将卢卡斯放平在地面，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外。不过卢卡斯还是能够听到他的动静，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扔在所谓的‘领域’里不管。

少年似乎在附近的草丛中忙碌了一阵，没过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卢卡斯的视野内。

“先把这个嚼了，咽下去。”

递到卢卡斯嘴边的是一种紫色叶片的药草，他认得，唯一一次制作送给母亲的药草茶时，采集过的其中一种草药。

不是什么不明物体，因此他顺从的张开口，让少年将药草塞入他的嘴巴，快速的嚼了嚼，咽了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卢卡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轻松了，脖子也有了力气可以转动。

“我怎么了？”

卢卡斯看着明显已经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的少年，要求对方解答自己的疑惑。

少年伸手在他的耳边拂了拂，好像在拍灰尘的动作，但卢卡斯的余光却看到从耳边飘起来的光点。

世相精灵？

“我没想到你的状况居然如此严重。本以为在我的‘领域’中，都是我的眷属精灵，应该不会发生让你有性命之虞的情况，没想到它们还是受到了你情绪波动影响，居然变得如此有攻击性，为了保护我试图排除你。”

精灵少年抬头看了看已经恢复平和，悠然漂浮着的光点，不由得苦笑。

“虽然现在这里也不见得那么安全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这就是我担心你会死的主要理由，也是我着急把你拉进‘领域’里来，不在外面和你接触的原因。世相精灵都太亲近你了，但是却并不愿意听从你的意愿，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它们会因为你不可控制的情绪起伏而激动或平静，但相对的，却会无限制的从你的身体里索取灵子。连在我‘领域’中都这样了，在外面就更不好说了。”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消耗灵子，就是消耗生命。”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只要是人类……都会变成……我这样吗？”

“不。”

精灵的回答在卢卡斯的意料之中。

“那为什么……唯独我……会这样？”他有些吃力地喘着气，问到。

“通常来说，普通的人类发怒，其实世相精灵也一样会向他们索取灵子，但普通人类会随着灵子的消耗而感觉疲惫；一旦因为感觉疲惫而放弃愤怒，世相精灵就会停止。即使是被世相精灵所爱的灵魂，世相精灵也会乐于与他交流。但你的情况……”在关键的地方，少年停止了说明。

“我怎么了？”卢卡斯有些着急的催促。

“世相精灵毫无疑问是喜欢你的，甚至可以说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了甚至会忽略身为‘领域’的主人的我的存在；另一方面，亲近你的世相精灵数量也很吓人，通常来说人类只能吸引少数世相精灵的亲近，就算是具象精灵，在不主动交流的情况下会亲和的也只有同族类的世相精灵，而你基本上是无差别吸引。”

“所以……呢……”

“数量上的庞大本身就会消耗远超过常人所需的灵子数量，加上你完全无法和它们交流，于是它们只能一味的随着你的情绪起舞，却不知道也没办法回应你的真正意愿。之前也提过，我怀疑你被加上了某种限制，因此，尽管你被它们所爱，但却感知不到它们，无法与它们交流，让它们服从你的意愿，于是……它们会持续向你索取灵子作为活动能量……直到你因为疲劳过度而死亡。”

卢卡斯只觉得命运给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所以……告诉它们停下……就好了？”

“推测应该如此。”

“我做不到……是因为……‘限制’？……谁……”

“‘她’。”

“‘她’是……谁？”

“我所知的唯一能够杀死恶魔的人。”

“……所以那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可能害死我的事情？”

“以后会见到的。你都这样了，她一定会出现。”

精灵少年回避了这个问题，明显不想再谈论有关“她”的事情。

话题一转。

“说到底，我见过的人类并不多，这其中能够感知到世相精灵的人类就更少了。我之所以推测你应该在获得感知精灵的能力之后就会相应的好转，也是以你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为基础来判断，如果看得到你至少能够做到回避危险，或者注意把握分寸。”

卢卡斯实在没力气了，只好以眼神表示疑问。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居然仅凭此就能明白，他是在问：

“过去的什么事？”

“……我最初会注意到你，就是你在制作药草茶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本以为你看得到的，毕竟你选择的都是效果奇强的草株，而且在制作过程中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药效。”

啊……嗯……

眼睛开始乱飘。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卢卡斯就不由自主的陷入沮丧。

因为母亲非常喜欢药草茶，所以去年母亲生日前，卢卡斯就计划好了要亲手制作茶包作为生日礼物。他严格按照父亲提供的配方，和莫利诺村里经常外出采集的女孩们的一同，摘回了药草，在村长夫人的亲自监督指导下调制完成。然而结果却是，母亲在喝了一口之后，就陷入了昏睡，三天后才醒来。

因为这件事，父亲差点没杀了他。自此之后，他就彻底被禁止制作任何要进入口中的东西。

“其实你的制作过程是对的，但是……世相精灵因为你高昂的情绪，胡乱的提升了药草茶的性质。你的母亲只是昏迷了三天，真的是非常幸运，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被世相精灵所喜爱着的，所以周围多少也有受她影响的世相精灵在保护她吧。”

卢卡斯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把当时的那些世相精灵揪出来狠狠地报复一下的冲动。

“后来看到你练习弓箭，我才明白世相精灵被你所影响而出现的异常。就拿射箭来说，从你的体态和操作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弓箭离弦的那一刻，因为你的犹豫和不自信，世相精灵并没有遵守你赋予箭矢笔直向前的指令，它们更改了方向和力量，所以你射出去的箭，要么偏靶，要么提前落地。”

卢卡斯越来越想狠狠地教育一下这些肆意妄为的世相精灵了。

“你确定……它们……是喜欢我的吗？”他硬撑着问到。

“我……确定，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了少年语带保留的回答，卢卡斯确定自己绝对不是被“喜欢”着，而是被“戏弄”着。

世相精灵就是一群调皮的小鬼头！这么理解一定没错的！

“有一个……问题。”

“你说。”

“恶魔…王……怎么…办……”

“刚才已经解释了，只能由人类来抵御。”

“你……找到我……是要……”

要我来抵御恶魔吗？

认真的？这个样子的我？

卢卡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潜意识想保留自己“还能做得到什么”的这种自尊，但他毕竟很聪明，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想法，立刻又因此产生了对自己虚伪的唾弃和自卑。

不知道精灵少年是否感觉到了卢卡斯心声，但他给出的回答却让卢卡斯松了一口气。

“严格来说，预言中恶魔王出现的时间，以人类的标准是在很久以后，所以实际意义上，你不太可能面对恶魔王。”

“那为什么……告诉……我……”

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哪里不对，让精灵少年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默。

卢卡斯躺着，也没什么力气追问。

看着时间慢慢流逝，就在他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被遗忘了的时候，对方回答了。

“世相精灵和你过于接近，你很有可能会和我们一样，从灵魂开始改变，成为类似于精灵的存在；但又因为世相精灵完全不会顺从你的意思，所以很有可能你无法顺利到达‘摇篮’，也就无法作为具象精灵诞生，而是一直以虚化的灵体存在于世界。”

少年解释的语气非常冷漠，但卢卡斯却感觉到了一种体贴的温度。

“失去了作为容器的身体，没有了保护的接近精灵状态的灵体，却无法抵达‘摇篮’……我不知道你的灵魂离开身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在有恶魔王诞生的预言的前提下考虑，我实在无法认为那不会带来厄运。”

他在暗示自己，像他这样的灵魂，是有可能变成恶魔的。

也或许预言中的恶魔王就是他，谁知道灵魂变质为恶魔，是不是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

此时此刻，卢卡斯终于明白了面前这名少年将自己带到这里——“精灵领域”里面来的理由。

在属于他的“领域”里，自己会突然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有个万一，他也能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灵魂，不让它从恶魔的“摇篮”里重生。

卢卡斯试图让嘴角翘起来，做出笑的表情，但却不由自主的耷拉下眼角和眉毛。

不用看，他也想象的出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

真是凄惨。

“我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请不要这么说。”精灵少年制止道，“不论世相精灵喜欢你与否，你都是获得了世界的承认，才得以诞生在这里的生命，你有着生的权利和义务。我们曾经见过许多不被世相精灵所爱的灵魂，毫无疑问他们死后都将成为恶魔，但我们努力让世相精灵重新接纳他们，祝福他们；而近几十年来，人类几乎从未听说过恶魔的存在，就是我们努力的成果。”

“你们……去拯救恶魔？”卢卡斯苦笑。

“已经变成了恶魔的话，我们就无计可施了，只能被动的等待他们重新被‘摇篮’召唤。但在仍然身为人类的他们死亡之前，如果能够让灵魂重新被世相精灵所爱，恶魔或许就不会诞生。”

嗯，没错，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卢卡斯颓丧地想着。

……算了吧，反正只要留在这里，最差的情况，也不会死掉，这也算是有一个保障。

“睡一会儿吧，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优先恢复体力，之后再思考其他问题。”

这么说着，精灵少年轻轻地抚触卢卡斯的眼睑，慢慢将它们合上，就像是在安抚死不瞑目的亡魂一样。

【‘没有你能赖以存在的地方，没有你能得以休憩的环境，所有你触碰之物都将腐朽，所有你喜爱之物都将被诅咒。’】

这是《泣灵事典》的第一篇长诗的最后一句，它讲述了有关一个名叫“狄亚”的恶魔诞生的故事。

莫名的，卢卡斯觉得，这其实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