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我的鬼夫君雪寂,每晚都会准时回来。
他从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是悄无声息地来,躺在我身边,天亮前又悄无声息地走。
他身上的寒气一天比一天重,冻得我每天晚上都得盖三床棉被。
我从最初的惊恐到麻木,最后竟然生出了习惯。
毕竟,除了冷一点,他也没对我怎么样。
我开始尝试着跟他沟通。
「夫君啊,我知道你死得冤,舍不得我。但是人鬼殊途,你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没反应。
「你在下面是不是过得不好?缺钱花吗?要不……我给你烧点?」
他还是没反应。
说干就干。
第二天,我就去香烛店买了一大摞纸钱,还在院子里画了个圈,一边烧一边念叨。
「雪寂夫君收!独家赞助,别人不许抢!」
「你在那边别省着,该打点的打点,该花的就花,别委屈了自己。」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他身上的寒气似乎轻了一点。
我心里一喜:嘿,有门儿!
于是,我烧纸烧得更勤快了。
从普通的纸钱,升级到了大额冥币,还给他烧了大房子。
我的月钱,一大半都贡献给了香烛店老板。
老板见我跟见财神爷似的,每次都热情地给我推荐新品:「常念姑娘,你看,这是我们最新款的阴差套装,穿上保证您夫君在下面横着走!」
我一咬牙:「买了!」
我的贴身丫鬟,叫小翠,是个胆小如鼠但忠心耿耿的姑娘。
她看我天天跟魔怔了似的烧纸,吓得小脸发白。
「小姐,您……您这是干嘛呀?姑爷他已经……您别太伤心了。」
我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不懂,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小翠:「?」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我那个爱管闲事的表妹林婉儿来访之后。
林婉儿是我舅舅家的女儿,从小就爱跟我攀比。
我嫁给牌位这件事,她明面上同情,背地里不知道笑了多少回。
那天她来探望我,正撞见我在院子里给雪寂烧纸钱。
她捂着嘴,夸张地叫起来:「表姐,你这是做什么?雪家好歹是将军府,你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常家不懂规矩,搞这些迷信?」
我白了她一眼:「我给我夫君送点军备,关你屁事?」
林婉儿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冷笑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你是思念成疾,疯了!」
她走后,立刻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我娘。
我娘当场就炸了,风风火火地冲进我的院子。
「常念!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娘就拉着我的手,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怪娘,让你嫁给一个牌位,把你给逼疯了!你放心,娘给你请了得道高人,一定能把你身上的邪气给除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天,一个穿着八卦袍、留着山羊胡的道士就被请进了府。
道士自称一贫道长,号称能捉尽天下妖邪。
他围着我的院子转了一圈,掐指一算,面色凝重:「令千金这院子,阴气极重啊!必是有怨鬼作祟!」
我娘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塞过去一袋银子:「道长,求您救救我女儿!」
一贫道长掂了掂银子,满意地点点头:「好说,好说。今晚子时,待贫道开坛做法,定将那怨鬼打得魂飞魄散!」
我一听,急了。
那可是我老公!
虽然是鬼,但也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公!
我冲上去想拦,被我娘死死抱住。
「念念啊,你清醒一点!那是害你的恶鬼啊!」
我欲哭无泪。
娘啊,他没害我,他就是有点费钱和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