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常念,特长是嘴碎,爱念叨。
我娘说,就我这张嘴,能把活人念叨死,也能把死人念叨活。
我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我成亲了,嫁给了一个牌位。
牌位上刻着三个字:雪寂。
雪寂是我爹战友的儿子,长得据说能让方圆十里的姑娘都得红眼病。
两家早早定了娃娃亲。
结果,一个月前,边疆传来急报,雪寂将军为国捐躯,尸骨无存。
雪家二老哭得肝肠寸断,说雪寂唯一的遗愿就是娶我过门。
我爹义薄云天,一拍大腿:「嫁!我常家的女儿,一口唾沫一个钉!」
于是,我就在全城人同情的目光中,抱着一只公鸡,和一个黑漆漆的牌位拜了堂。
新婚之夜,红烛高燃。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我那素未谋面的夫君牌位,开启了婚后第一次念叨。
「夫君啊,你我素未谋面,你就这么撒手人寰。你说你图啥?我这还没过门就守了寡,我找谁说理去?」
「你看这喜被,龙凤呈祥,多喜庆。可惜了,你没福气盖。」
「还有这喜酒,女儿红,埋了十八年,真香。可惜了,你也没口福喝。」
我一边念叨,一边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念叨累了,我也乏了,脱了外衣就准备睡觉。
就在我吹熄蜡烛,躺进被窝的那一刻,房间里骤然一冷。
就像三伏天被人一脚踹进了冰窖,寒气顺着脚趾头缝往天灵盖上钻。
我吓得一个激灵,裹紧了被子。
「谁?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
只有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突然,我感觉身边的床榻,往下陷了一块。
好像……有个人躺了下来。
我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比刚才更刺骨的寒意,隔着被子传了过来。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个男人的轮廓,高大、结实,就躺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鬼……鬼压床?
不对,这不是鬼压床,这是鬼上床啊!
我那死鬼老公,他……他回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尖叫,却发现嗓子眼像被一团冰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想跑,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黑暗中,我只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身体。
我们就这样,一个活人,一个死人,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了诡异的新婚之夜。
我一夜没敢合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身边的寒意和重量骤然消失。
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
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只有被褥上的褶皱,证明着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我看着那块写着雪寂的牌位,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娘啊,你闺女我……可能真的要把死人念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