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韶记得,宫傲川的眼睛很漂亮,狭长而摄人心魂,却没有一丝感情,如同捕猎时的猛禽。
凤妈妈捋了捋发丝,有些为难道,“她只是个婢女,负责给客人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没有接受过训练,不适合在这里陪侍。”
宫傲川却笑了,“婢女?可惜了。”
话虽如此,可步韶却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肯罢休。
果不其然,随后便听他道,“只要是这里的人就成了,就你这一亩三分地,还担心我摆不平?”
屋子里的男人们笑了起来,声音暧昧。
偌大的雅间内,坐着五六个人,都是玉堂金马般的人物,清一色的衣冠楚楚,仪表堂堂。
就算在这风月糜烂之地,神色也不见丝毫猥琐。
眼神锐利,几乎能拔掉她一层皮。
那个男人就这样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按在榻上。
刺鼻的酒气侵入她的咽喉,令她喘不过气。
她刚要挣扎,就听到苏念安低声下气道,“宫少,是奴婢错了,你们气就拿我出气就是了,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还未曾及笄……”
苏念安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细声腻语地拿捏着分寸,浑然不顾嘴角流淌的鲜血。
然而男人却仿佛充耳不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步韶身上。
他捏着她的下巴,借着昏黄的灯光,摩挲着她陶瓷一样的皮肤。
如同打量一件精美的货品。
凤妈妈很有眼力见,马上讨好地问,“宫少,您看,需不需要清场?”
此话一出,苏念安几乎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宫少,她还是个孩子,求你发发慈悲,放过她吧,你们要我怎么样都行……”
屋子里一阵哄笑,有人捂着嘴边笑边说,“她还真当自己是块宝贝了……醒醒吧,宫少看上谁,那是谁的福气,你再求都没用。”
宫傲川笑意更浓,他擦掉步韶嘴角的血丝,慢悠悠的问,“你的母亲为了救你可真是豁出去了,你怎么说?”
步韶将自己的嘴角咬得几乎失血,她看着双颊肿胀的苏念安,深吸一口气,“宫少,求你让她走,我留下陪你就是。”
宫傲川笑着点点头,护卫马上放开苏念安的胳膊。
苏念安还想说什么,步韶忽然使了个眼色,苏念安瞬间心领神会。
可是,她的手刚搭上冰冷的门把,就听宫傲川漫不经心的问,“阿凤,你这会不会有官府的人来查?万一有人报官,说我们欺压良家妇女,那怎么办?”
凤妈妈立刻明白过来,马上应道,“放心吧,宫少,上面早打点好关系了。再说,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擅闯宫少的包厢,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宫傲川微笑着,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苏念安苍白如纸的脸,抬抬下巴道,“继续走啊。”
苏念安只觉门把有千斤重,步韶频频向她递眼色,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宫傲川戏谑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冷哼,“怎么,不想走了?那就别走了!”
“宫少,你答应……”步韶刚要说什么,宫傲川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在身侧。
“跟我玩缓兵计,你还不够道行。”
“步小姐,请您试试这身衣裳,与您的气质很搭配呢。”
成衣店掌柜专业的声音将步韶从记忆的深渊拉回残酷的现实。
她定了定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孩也在看着她。
茫然的眼神被华丽的背景淹没,她只看到了一幅美丽的皮囊,看不到自己。
傅靖阳随意的站起身,示意掌柜拿来一条红珊瑚项链。
项链赤红剔透,与她一袭月花色锦绣衣衫相得益彰。
他亲手为她戴在了脖子上,打量她的眼神如同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俯视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很漂亮。”
的确漂亮,超过万两的行头,怎能不漂亮?
他不是多情的男人,却可以挥金如土,心血来潮将她打扮一番,如同施舍给乞丐的一块硬币。
这一刻,他站在她的身后,手贴着她脖子的动脉,仿佛顷刻间便可取她性命。
这不禁让她再度想起宫傲川的手指,同样的冰冷且修长有力,极具危险性。
步韶不知道,那天晚上算不算她与苏念安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她当时已经无力再去反抗什么,只能隐约听到苏念安不断向他哀求,“宫少,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们走,求你……”
宫傲川却似笑非笑,只将苏念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抱歉,我没胃口,他们几个比较感兴趣。而且你放心好了,我们又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会给你们母女一个合理的价格。”
苏念安彻底绝望了,“姓宫的,你不得好死!”
口出不逊的结果,是迎头一记狠辣的耳光。
护卫揪着苏念安的头发,将她脸朝地上按去。
没有人尖叫。
步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弹不了。
就连呼吸都无法控制。
她有先天性哮喘。
据说,这是她娘胎里的毛病。
宫傲川依旧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就像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叹息着,修长的手指从她脖子美好的曲线,来到她胸前的襟扣处。
非常耐心的一颗一颗解着她的纽扣,一点一点践踏着她可怜的尊严。
直到胸前的衣襟被解开大半,天青色的肚兜衬托得她肤白胜雪,羊脂般完美的半圆随着步韶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
宫傲川轻叹一声,转过脸对一屋子人嘱咐道,“你们先去旁边的雅间,等我办完事,咱们再续摊。”
“宫傲川,你不是人!”苏念安撕心裂肺的骂道。
步韶扭过头,恍惚间看到他们像拖狗一样的拖着苏念安,苏念安的双手却死死地扣住门框,不肯松手。
步韶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她半裸的身子呈现在空气下,呈现在男人们冷漠的视线中,绝望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而且是以一种最不堪、最可怕的方式失去。
干涩的眼角没有泪水,只有痛苦和绝望。
光怪陆离的景象,令她的意识更加模糊,身体的一切渐行渐远。
恍惚中,她听到苏念安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的哮喘病犯了,你们还不快放开她!”
“哮喘而已,又不会死。”
的确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