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目光灼灼,满眼愤恨的瞪着容轩徹,他这一双儿女是想生生断了沈馨进国子监的路不成?!
双方对峙胶着,空气几近弥漫硝烟,国子监主理尴尬的站在两人之间,左右徘徊着一脸惊恐。
良久后,主理这才胆怯的悻悻开口:“下官有一提议,沈馨小姐确是天资聪颖,不如便将今年的名额增添一名,让沈小姐一同入学,也免得公主与四皇子伤了姐弟和气。”
主理心惊胆战地感受着双方的硝烟战火,只能小心翼翼的调和着,毕竟对面哪一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可面对主理的提议,长宁公主却依旧不依不饶,目光狠戾的朝着容轩徹句句逼问。
“馨儿能考入国子监乃是理所应当的事,倒是你的一双好儿女,胆大妄为至此,容轩徹,你当真要如此纵容他们吗?!”
容轩徹负手而立,侧颜俊美凌厉,眼底冰冷淡漠的望向长宁公主。
“父母之爱子乃世间常有之事,倒是皇姐可曾听说,今日父皇正准备命丞相调查城西军械库,若我没记错,那正是沈太傅所管辖之地吧?”
容轩徹眉头轻挑,深邃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不明的深意,漆黑的暗沉瞬时让长宁公主心头一慌。
如今她夫婿正借用管辖军械库的便利,私下倒卖军械,此事若是曝光,纵是皇亲国戚,只怕也免不了革官究办的处置。
“什么?父皇为何突然要查军械库?”
慌乱之下,长宁公主急不可耐的问出口,可话音刚落,看着容轩徹清冷的眸光,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分明就是容轩徹的意思!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长宁公主瞬间没了气焰,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充斥着莫大的恐慌。
可站在她一旁的沈馨却浑然不觉似的挺着小腰板,一脸居高临下的指着容墨与容沁。
“你们两个身为皇家子弟,却不知礼仪尊卑顶撞我这个表姐,该罚,该打!”
沈馨又转头轻蔑的瞥了一眼正趴在苏非嫣肩头上的苏澄,“容澄那个小贱人,自是不配进国子监,至于她冒犯我的罪名,就和容墨容沁一起罚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的紧张,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沈馨一个人的独角戏。
容轩徹却全然不曾在意沈馨的叫嚣,只是眼含戏谑的望着脸色愈发苍白的长宁公主。
沈馨眼角眉梢间都满是小家子气的刻薄,好不容易这才宣泄完了自己的怒气,随后洋洋得意的凑到长宁公主身边。
“娘亲,我说的对吧?这些人就是该重重的罚,重重的打……”
只是沈馨那个“打”字还没说完,只听“啪”清脆的一声响起,沈馨尖叫一声,立马捂住自己泛红作痛的脸颊。
“娘亲,你打我做什么?”
长宁公主气喘粗重,刚才那一巴掌恨不得用上全身的力气,双眼猩红的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女儿。
倒卖军械的罪名可大可小,若容轩徹向上进言,难保她夫婿不会被定一个通敌卖国之罪。
如今她全家的性命都握在容轩徹手里,沈馨居然还敢对他的一双儿女要打要罚,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女儿?
长宁公主怒目横对,一巴掌按着沈馨就让她跪在了地上。
“看来平日我对你是太过纵容了,还不快向皇舅与表弟表妹道歉!”
沈馨早已被长宁公主的转变惊的目瞪口呆,“我不道歉,我又没做错,是娘亲平日教导我应当……”
眼见沈馨不肯认错,长宁公主高高抬手,沈馨生怕又挨一巴掌,也只能乖乖道了一声“对不起”。
可对面三人依旧沉默的令人恐慌,长宁公主看着目光冰冷的容墨,便知只怕如此还未能让他消气。
“快,快磕头!”
长宁公主生怕容轩徹一个不满,真会让沈家遭受灭顶之灾。
容墨却满眼厌恶的避开,“磕头就不必了,表姐若是真心悔改,就该向澄儿道歉才是。”
沈馨早已气得小脸惨白,可她看见长宁公主紧张的神色,便也知道此事事关重要,不敢再任性妄为。
“容澄,我不会再抢你入国子监的名额,我真的知道错了。”
尽管沈馨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可事已至此,毕竟算是有个了断。
苏非嫣将苏澄的小脸紧紧护在怀中,“既是如此,还请公主与沈小姐遵守诺言,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退。”
自始至终,苏非嫣都不曾转头望过那个男人一眼。
转身走上马车,干脆利落,不给容轩徹留丝毫反应的余地。
马车缓缓驶离,容轩徹蹙了蹙眉头,方才那清冷的声线隐隐与他那段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渐渐重叠。
颠簸马车上,苏非嫣摘下面纱,绝美面容上尽是难消的怒气,若非是澄儿在身边,她非要上去剖开容轩徹的心肝,看看里面是不是黑的!
苏非嫣深吸一口气,掀开轿帘寻找着外面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剪青丝换芦席尸藏荒山,他眼前只见新人笑,旧人啼哭不动他的心田……”
戏台上正唱着秦香莲的戏本,字字句句都是锥心之痛。
“娘亲,秦香莲好惨啊。”
苏澄拖着自己的小下巴,小鹿似的大眼睛扑闪着望向戏台上的秦香莲。
苏非嫣轻笑一声,揉了揉苏澄圆滚滚的小脑瓜,“她只是信错了人而已,至少她已经及时醒悟。”
……
四皇子府。
“启禀四皇子,属下已经探查到,今日在国子监出现的女子的确是苏小姐,只是如今她已更名为苏茂雪,并且……”
容轩徹凌厉目光扫过,下属继续道:“并成为大皇子的续弦,二人诞有一女,名唤容澄。”
容澄,澄儿……今日容墨保护的那个女孩,居然是嫣儿与容轩铭的女儿?
容轩徹眸色暗淡,双拳攥的骨节发白。
好啊,苏非嫣。
这七年来,他日日守着自己亲手立起的坟墓,将他们的孩子悉心抚养长大。
可到头来,苏非嫣竟改名换姓,成了他人的妻子。
她究竟是何时谋划着从自己身边逃离,就连悬崖下的尸首也已经一同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