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嫣面纱下的容颜止不住的惊诧,怔怔看着面前那张恍若经年的相似容颜。
世子,容墨。
居然在国子监遇到了容轩彻的儿子,是他与苏霓裳的骨肉吗?
苏非嫣暗咬牙关,强压下心底腾腾燃烧的怒火,不想将怒气转嫁到一个孩子身上。
正当此时,一道骄纵傲慢的尖利嗓音响起。
“方才是谁抢了馨儿的名额?”
循着声音望去,满头珠翠的女子正从轿辇走来,目光睥睨高傲,身边还跟着一个锦翠华服的小女孩。
所经之处,侍卫纷纷行礼参拜道:“叩见长宁公主。”
分明只是十岁上下的年纪,可小女孩脸上同样一副嚣张傲慢,伸手一指苏非嫣身边乖巧的容澄,满眼嫉恨恶毒。
“娘亲,方才就是她抢了馨儿的名额,还想动手打我!”
容澄小脸一紧,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耐心辩解。
“分明是你想动手打人,我都没碰过你!更何况国子监的名额是我凭本事自己考进去的,何来抢字?”
苏非嫣眸色凛冽,转眼望向那嚣张的母女二人,“澄儿天资聪颖,考入国子监是理所当然之事,公主若当真存疑,不妨将国子监主考官请来,一问便知。”
长宁公主将目光落到苏非嫣身上,轻嗤一声,想从她们的手中抢来国子监名额,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小小年纪便这般诡言善辩,想来是随了你这民妇的牙尖嘴利,本宫乃是当今圣上长女,馨儿更是知书达理,还能诬陷你一介平民不成?若你们肯识相,将国子监名额归还,本宫或许还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
未等苏澄辩解,一旁的清冷男童突然冷笑一声,细长的丹凤眼中暗含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轻蔑。
“澄儿才学横溢考入国子监是我亲眼所见,沈馨嫉妒愤恨企图打人也是我亲眼所见,若沈馨真是知书达理,又何故连考三年国子监次次落选,姑母心里当有些自知之明才对。”
容墨不冷不热的一番话,却说的长宁公主面红耳赤。
她转眼凌厉的看着那清冷傲然的男童,尽管是自己的亲侄,可长宁公主眼中依旧满是难以掩饰的怨毒。
“好你个容墨,竟敢不敬尊长,平日里容轩彻难道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说罢,长宁公主嘴角微勾冷嗤一声,回首看着苏非嫣母女,再也不伪装那副尊贵,气焰嚣张咄咄逼人。
“国子监入学名额,本宫要定了,你不让也得让,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较量!”
容墨稚嫩却透着令人难以侵犯的淡漠声线响起,“姑母以身作则,当真是教的沈馨一身仗势欺人的好本事。”
长宁公主方才还凌厉的目光一顿,周身的气焰也随着容墨清冷的声音一僵,恼羞成怒似的转头走向他。
国子监乃是京都王孙贵族争相入学的府邸,为了让沈馨能进入国子监,她重金聘请名师讲解,可偏偏她这个蠢女儿不争气,连考三年皆是落败。
今年她给主考官塞了重金打点,又算准了今年所有考生数量,原以为沈馨能顺利进入国子监,却不成想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东西坏了她的计划。
如今容墨竟还敢来坏她的好事!
“别以为容轩彻宠你,我就不敢打你了,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
说着,长宁公主高高扬起手臂,一巴掌就要落在容墨白皙的小脸上。
耳光还未落下,一只手横空伸来便抓住了长宁公主的手腕,声音清泉般凛冽,尽是不卑不亢的从容。
“既是我与澄儿惹出的事端,长宁公主又何必拿一个孩子来撒气?”
长宁公主冷笑一声,狠狠甩开苏非嫣的手,“本宫教训自己的侄子,你这刁妇胆大包天,还想管起皇家的家务事不成?”
长宁公主又抬手准备去打,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阴冷的让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墨儿若是礼数不周,我自会管教,何劳皇姐动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清冷如天上月一般令人不可企及。
苏非嫣心头猛地一颤,随即牙关紧咬,眼中瞬间蕴上滔天恨意。
她强忍着心底的恨意,一把将容澄抱在怀中,挡住她的小脸。
报仇是她一个人的事,绝不能将澄儿牵涉其中!
容轩彻大步上前,只看见苏非嫣纤细的背影,与她怀中乖巧的女童,却并未过多在意。
先前还气焰嚣张的长宁公主在看见容轩彻的同时,威风都减了大半,那双漆黑的眸子宛若无底洞一般,将她周身洞察的彻底。
长宁公主顿了顿,再次摆出高傲的姿态,眸光傲慢尽是不满。
“皇弟,你当真是该好好管教你的儿子了,竟敢目无尊长顶撞长辈,今日顶撞的是我,谁知道改日他是不是大逆不道,还敢当面顶撞父皇!”
长宁公主言辞犀利,更是搬出当今圣上,想以此杀杀容轩彻的威风。
“弟弟的性子一向沉稳,若非有人无礼在先,弟弟绝无可能顶撞姑母。”
一个稚嫩淡漠的声音响起,苏非嫣这才看见容轩彻身边的小女孩,身着一袭干练的束马服,清秀眉眼冷漠,只看上一眼,都将人冰的在六月中止不住的打颤。
“沈馨才学不精考试落败,便想逼迫澄儿让出名额更想动手打人,姑母非但不加以劝阻,反倒仗势欺人加以逼迫,我不过是好言相劝,不曾顶撞。”
容墨一番话说完,容沁冷笑一声,望向长宁公主与沈馨的目光又淡漠了些许。
“这样看来,的确不是墨儿的过错。”
迎着容沁嘲讽的目光,长宁公主脸色一僵。
不是容墨的过错,难不成还是她的过错?
“不敬尊长,言辞顶撞容轩彻,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一对好儿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