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

凌晨五点十分，我在一众警察的带领下，走进了警局。

视线落在警局大厅正中间的电子日历上。

2024年，1月1日，8点整。

整整七百三十天。

坐在大厅里，我很难听不到那些音量极低，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

「听说今天凌晨被扎得满身孔的男人，是个名人，天才画家。」

「我当时就在现场!他家二楼好大一面镜子，我上楼乍一看，以为死了两个!」

「他啊，很多年没作品了，刚成名那年还把老师给气死了，我朋友当时就在江北大学，这在江北可是个不小的新闻。」

「对，据说他就在现场，但是没…」

「咳咳!」陈警官清了清嗓子，眼神示意着他们，随之大厅内很快恢复了寂静。

「周小姐，这边请。」一位女警搀扶着我。

我被带到了审讯室，这里灯光很亮，比那间屋子亮得多。

刚坐下身，那位叫醒我的陈警察，便在我面前放了杯热水，水蒸气向上飘动，就好像这两年的时光悄然消散。

「周小姐?」

我神情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嗯…」

「接下来由我对您进行询问，请您如实回答…」

「好。」

「今日凌晨接到一位女士报警。」

「是我。」

「在电话里，您说您本人被囚禁在江宁路25号枫林别墅02-5，但等我们同事到达后，于二楼卧室内发现一名男性死者，许言。」

心像是跳空了一拍，我的后背渗出了密密的汗：「许言?死了?」

陈警官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语气确定地回答道：「是的。」

他的嘴唇上下不断触碰着：「随后，我们对别墅整体进行勘测，均发现有周小姐，您生活的痕迹。」

神情逐渐有些恍惚地听着陈警官问话。

「请问周小姐，您与死者许言是什么关系?」

「恋…人?」

陈警官略带试探性的语气接道：「这很难确定吗?」

我继而回道：「抑或是，从2022年1月1日起，两年来的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瞬间死寂般地静，陈警官率先开口：「您是说，两年的时间内，您一直处于被囚禁的状态，而囚禁您的人是许言?」

我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了面前的纸杯：「对，他就是个疯子，他是个情绪极其不稳定，且偏激的人!」

「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我也是学美术的，三年前，2020年9月，本市有一场画展，我们是在画展上认识的。」

陈警官继续询问道：「那这两年你被关在别墅的什么位置?」

「二楼主卧里的暗屋，或者说是密室，和卧室差不多大小。」

「那刚刚找您时，为何出现在阁楼?」陈警官语气和缓地问道，好似生怕吓到我一般。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许言和他女朋友回来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吵架，林羡她…」

面前的陈警官与我身旁的女警对视了一眼。

我意识到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林羡这个名字，于是补了句：「也就是许言女友。」

陈警官眉头微皱，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继续。

「她发现了我的存在，冲过来打开了通往密室的门，之后我……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刀，很快向我划来。我向后躲，左脚绊到了床边，之后她就抓住了我的腿，我拼命挣脱，但是我没力气，刀马上就扎向我了。这时候许言从后面抱住了她，我跑出来了，我看到桌子上有手机，就报了警，接着我就失去意识了，等我再醒来，就看到了你。」

眼神落向陈警官，只见他眉头已经紧皱在了一起。

他神情流露出的像是同情?还是惊讶?我看不太懂。

「也就是说，许言怎么死的，您并不知情是吗?」

「是的。」我神情恍惚地点着头。

陈警官又皱了皱眉，似乎我的每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清了清嗓子：「可据在场的第二位目击者林羡表示，是您——」

「杀死了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