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的下一站是上岸

5

我从前到底是有多傻，才能让傅扬觉得我的厌倦，不过是欲迎还拒。

「傅扬，我不想做你女朋友。」我眼带嘲弄，「还有，别提从前。」

跟傅扬擦肩而过，他想拉住我的手时，我冷笑了一声：「提起从前，你不觉得心虚吗？」

傅扬一怔，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

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

我这样明示敲打傅扬还是有些用的，他总算是消停了许多，没在我面前乱晃。

齐佳倒是来找过我一次。

我是学校里的「第一舔狗」，齐佳则是「第二舔狗」。

其实我觉得齐佳得了这个名头有些冤，她算不上很舔傅扬，无非是我跟傅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一对傅扬示好就被冠上了「第二舔狗」这个称号。

齐佳是比我低一届的学妹，更是傅扬的直属学妹，她跟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我话少孤僻，大学三年也就只有菲菲这么一个朋友。

齐佳活泼开朗，一入学就风风火火地参加学生会，社团，精力像是永远用不完似的。

周末齐佳喜欢组局找人去酒吧玩，傅扬喝酒也是齐佳带着去的。

同样是傅扬的舔狗，我出现时，别人会下意识退避几步，再用鄙夷的眼神将我从头打量到脚。

而面对齐佳，他们会用轻松调笑的语气打趣道：「佳姐，你不行啊，还没拿下傅扬啊？」

齐佳觑我一眼，像是只准备战斗的大公鸡，下巴微抬，朗声道：「今晚必拿下！」

那天傍晚傅扬发消息跟我说不用帮他带晚饭，我就知道他跟齐佳出去喝酒了。

夜色渐渐加深，我有些纠结，往常我是要去给他送蜂蜜水和胃药的，不然第二天他肯定要抱怨胃疼，再责怪我为什么没去给他送药。

我看着手机上迟迟没得到傅扬回复的消息，叹了口气，还是拿着保温杯和胃药出门了。

我赶到他们惯常去的那个酒吧时，他们正好玩得差不多，一群人歪歪扭扭坐在酒吧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

傅扬大概是被灌酒灌得有些多，满面酡红，眼神迷离。

我提步准备过去，却听见傅扬笑得很大声：「真的，你们都不知道，江满月高中时候被打得有多惨，脸肿得像个猪头，还是被剁下来的那种猪头哈哈哈哈哈，血肉模糊的，我每次看见她都能想起她那副倒胃口的模样……」

傅扬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插进我的心腔，我没在原地停留太久，毕竟有人看见我就倒胃口。

回到寝室后，我就拉上了床帘，眼泪无声地涌出来，直至天光大亮，我还是没想明白。

我高二挨的那顿打有些严重，护栏生了锈不太光滑平整，我的右脸擦了很长很深一条口子，眉尾至下巴，养了很久都不见好。

狰狞凸出的肉条，让我习惯低着头走路。

是傅扬抬起了我的头，笑着鼓励我：「月月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能总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啊。」

6

傅扬对我有救命之恩，又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撇下傅扬不管。

我看着镜子里因为哭了一夜，浮肿憔悴的自己，默默戴上了口罩帽子，去食堂给傅扬打包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快到男生宿舍时，齐佳拦住了我，她看着我手里的打包盒，似是气急了，跳脚道：「你还给傅扬送饭？你昨天没听见他说你倒胃口啊？」

我昨晚离他们并不远，齐佳看见我也不是很难理解，我声音微哑：「听见了。」

齐佳一愣，咬着牙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这么蠢！爱自己懂不懂啊？」

我沉默着没说话，也不想跟齐佳解释什么，语气平静：「还有事吗？」

齐佳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字字清晰，却让我有些听不清：「傅扬他不配，你是不是以为他拯救了你？其实是他找人欺凌你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在开玩笑吗？」我看着齐佳的脸，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齐佳神色严肃，正经道：「昨晚你回来了嘛，我们就转场开始下半场，傅扬可能喝嗨了，他说当年他叫陈慧慧干扰你学习，结果差点弄出人命，还好他反应及时……」

陈慧慧就是那个小太妹头头，总是懒洋洋的，撑着一把粉色向日葵花伞。

在我命悬一线时，陈慧慧让大家快走。

我行尸走肉般地迈开了步子，齐佳气鼓鼓地还在念叨：「傅扬就是个人渣，你赶紧离他远点！」

让齐佳失望了，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傅扬宿舍楼下，发消息让他下来拿饭。

这次没让我等太久，傅扬紧皱着眉，冲我发脾气道：「你昨晚怎么没去接我啊？我胃都快疼死了，送饭也送这么慢，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嘛？」

「……傅扬，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你的事都别找我。」口罩真是个好东西，能挡住我的憔悴，也能挡住我的狼狈。

傅扬正在气头上，我的话就是火上浇油，他咆哮着：「行，江满月你真行，给你脸了是吧？滚！」

围观者不少，还有人拍照录像，我跟傅扬就这么上了校园墙热门贴。

在大家都在猜测，我不出三天就要低头求和时，我请了一天假。

我回了一趟小城，当年我的事闹得太大，那群小太妹都被学校开除了。

陈慧慧不难找到，我高考完后，听人说她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就住在城北。

我到的时候，陈慧慧正在逗弄一个一两岁大的女婴：「囡囡，叫妈妈，妈——妈——」

陈慧慧浑身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柔和的阳光更为她添了些温柔宁静。

我出声打破了这份美好：「陈慧慧。」

陈慧慧扭头，在看见我的脸后，她微微瞪大了双眼，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她脸上刚才还柔和上扬的嘴角弧度一瞬间拉直。

我们并没有僵持太久，陈慧慧强笑着打开门让我进去了。

许是见我是张生面孔，坐在学步车里的女婴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我，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肉脸，陈慧慧刚好从屋里出来，连忙把温水递给我，嗫嚅着：「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