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贪何就这么低着头,不管见了谁,眼光只在平板板,硬邦邦的地上游弋。按照云画吴的叮嘱,他一句话都没说,即使见了李家小姐也肃穆的正襟危坐。其实他还真想看看这李家小姐是何许人物。
夜色在这里绽放,朱贪何呆然坐在台阶上,一点点撕下面具,喃喃道:“终于躲过一劫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冈泽城。”如是城总给他神神叨叨的感觉,总之不对胃口,他口里念叨着“如是城”三个字,绞尽脑汁也不记得有那本书上记载着如是城的什么秘密。
如果单单是一座城,其中的气氛未免有些奇怪。朱贪何的目光望向远方。在黑的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有某种神奇的东西盛开。他总是这样,对未知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心。
朱贪何蹑手蹑脚的走在李家地盘,慢慢收起人皮面具,摸索着墙,感受着墙体粗糙的质地,好像岁月默默的叹息。那刻满爱恨情仇的石墙上,倒真的像是在控诉什么。
这时,他隐约听见细若蚊足的声音掺在暗香里飘来飘去:“师傅,怎么样,云家少爷果然有怪吗?”
朱贪何一阵惊悸,这是在说他呢,莫非李家对云家有不轨之心?他心道:说话的是什么人,听着有些熟悉。
另一个声音淡淡的说着:“确实有些端倪。云家小子身上有毒,虽然为师尚且猜不出所中何毒,就如此看来,不至于危及性命。”
徒弟的声音紧了些,撒娇似的说:“师傅,我问的不是这件事,他真的服用仙丹了吗,徒儿也要一颗。”
师傅噗嗤一笑,责怪道:“仙丹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师傅还没到能炼制仙丹的地步。纵览整个大陆,所炼丹药能称得上仙丹的屈指可数。我在他身上也没给感应到天灵地宝的气息。应该只吃了普通的丹药。”
朱贪何暗暗心惊,李家还有这等厉害的角色。当初云画吴信誓旦旦的说李家是文官世家,除了之乎者也什么都不懂,愚昧啊,云画吴太小看李家了。
“那徒儿,还是不要嫁给他了。”徒弟颇为失望的说,“那个小子傻里傻气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相貌嘛,还说的过去,总体很差。我还不如随师父进山修行呢。”
师父的声音明亮了起来,好像盼望已久似的:“那倒是好,你先天根骨不错,只是太留恋红尘。若是能舍去感情,未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朱贪何听出来了,深夜在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李家小姐,那小妞看起来挺文静的,想不到竟然喜欢修道。他小心翼翼的挪动下身子,僵硬的关节像生了锈似的不听使唤。朱贪何只好继续僵在那里,等两师徒走远了再动弹。这时,又听师傅说:“但是有一点让人费解。云家小子明明中了毒,体内的肌体却没有中毒的迹象。我活了上百年,还没有见过如此离奇的人。”
徒弟不说话,顷刻,师傅又说:“你去探探他,我有一瓶玉浆,骗他喝下一滴,即可知道他所中何毒,也能知道他特殊的体质是怎么回事。”
徒弟似哭腔的说:“徒儿不会骗人,他可是云伯伯的儿子。云伯伯待我可好了,我不想伤害人家。”
师傅没有回应,良久,朱贪何以为两个人走远了,刚要动便听见徒弟略有迟疑的问:“徒儿该怎么骗他喝下,云公子整天带着帽子,又有护卫跟着,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主动见他呢。”
师傅说道:“云家此行为你,你要单独与云少爷相处有何不可。”
朱贪何左顾右盼,不能再听下去了,若是被发现必定死的很难看。他屏住呼吸,踮着脚一点一点的走着。朱贪何迈动着细小的步子,一边提起精神,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一边寻思着对策。一想到明天可能发生的惨案,他的心头就忍不住抽搐。
少顷,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小子走了,是云少爷的房间。”
徒弟嘻嘻一笑:“云少爷好可怜,肯定会彻夜难眠吧。”
他们错了,朱贪何睡得特别香。在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是想不出对策来的。他深知这一点,努力将今夜的事扔到墙角,全身心投入到睡觉中去,没准醒来忽然就想出对策来了。
第二天,清晨的露珠还找不到太阳的光芒,舒展的叶子也刚从黑暗中挣扎出来,娇艳欲滴的花在风中舞动,朱贪何已经换上行装,贴上面具,一步一晃的来到云画吴的门前。他神色从容步履坚实,全然没有昨晚胆战心惊,神情恍惚的衰样。
云画吴也想早点回去,虽然知道李家主看出其中的端倪,但多在这里带一会都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说来也巧,整整一个上午都不见李家小姐,朱贪何心道:必定是为了谋害我暗中设局呢。有些事,他还是没有想到,李家主如此聪明之人怎么可能让给女儿做些无意义的事。
既然知道云家少爷有问题,更不可能让真小姐与假少爷单独相处见面。李小姐昨晚苦苦筹划的方案如此告终,不得不说世事多变。
直到朱贪何离开李府,他都惦记着李小姐的预谋。出了如是城,云画吴终于骂了起来,大致说李家主老狐狸之类的话,顺便也骂起了云樽。朱贪何颇觉稀罕,跟着低声骂了起来,喧闹的云家一众,在干燥的大地上迸发出阵阵喧嚣。
不远处的不川岭,一名衣着朴素的的女人淡淡的笑着,对身边的少女说:“侣盈,那少年的毒性快要发作了,咱们还是先不要招惹他为好。”
少女转而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满怀期待的对中年女人说:“师傅,没有办法救她吗,您可是仙人啊,随便赐他一颗丹药保准能好。”
中年妇女摇摇头,脸上不再是从容。她垂下眼帘,喃喃道:“那毒素猛烈的狠,更不是单纯的毒性,对他不一定是坏事,是福是祸,得看他能不能挺住了。”说罢,中年女人转过头,满是萧索的脸上被阳光打的通红,颤动的嘴角像颠簸的马车,东倒西歪。迷离中,她仿佛看到了百年前,一个身世凄苦的少年,满身溃烂的跪在所谓的仙人脚下。他一无所有,只有活命的心。少年坚毅的眼中得挥洒多少真情才能打动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啊。她抿了抿嘴唇,对少女说;“侣盈,那个少年有自己的命运,咱们不要再横加干涉了。师傅也要回山门,你好自为之。”
此时的朱贪何,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如此明亮的天空,怎可愁苦相对。朱贪何笑,傻笑,不由自主的猥琐的笑。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惊讶的自言自语:“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
朱贪何潇洒回家的这段时间,钟原川却灰头土脸的从义庄爬出来。身上满是伤痕,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如同乞丐一般的爬行动作没有招致路人的白眼,他可是从义庄爬出来的,义庄是何处,百年无人敢靠近的鬼屋啊。义庄里爬出来的生物还不得是冤魂恶鬼。
钟原川狠狠的啐一口,骂道:“太变态了怎么能这么对我,下次多带上几个人,宝贝一定要到手。”他试着站起来,关节咔吧作响,颤抖的四肢一下子散了架。作为三人中唯一修士的他,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暗恨自己的无能,略一踌躇,只好悲壮的在地上蠕动。而义庄,依然寂静的要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由远及近的嘈杂声向这边驶来,等到近了,他才听见一阵阵的骂声。钟原川好奇的别过头,正好迎上云画吴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惊。
钟原川常常教唆云樽去危险的地方,每次被云画吴得知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多半又要被骂了。
云画吴也是吓得肥肉乱抖。他见此人面目狰狞,满身山伤口,衣衫破烂不堪,又在义庄前爬行,不免想到义庄的冤鬼,恶灵。生意人最怕这类事。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惊悚,下令避开义庄,饶了好大一圈才到冈泽城。
钟原川嘿然一笑,他感应到了朱贪何的气息。那个坐在轿子中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正以这样的姿态迎接他回来。“快了,贪何啊,要挺住。”他情真意切的说;“我看中的人可不要这么快就倒下。那样可就太让人寒心了。”
说罢。他宣泄似的长吼不止。冈泽城外,每寸土地都沾上了钟原川的吼声。
蓦然钟原川突出一口血,黑的,伤口结疤处也冒着黑烟雾。钟原川身上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黑色的烟雾直上云霄。新的肉慢慢覆盖伤口,嘴角的血也快速干涸,只是他依旧很虚弱,像徘徊在沙漠中的失足者。
钟原川双手撑着腿,终于站了起来,望着云家消失的地方出神。
沉默有康乃馨2022-07-28 17:44:07
云樽脸红耳赤的争辩道:别听他瞎说,是那个姑娘诬赖我,所以我新生一计以暴制暴而已。
饼干精明2022-07-18 14:37:16
朱贪何怒火中烧,狠命的向前抓去,一片漆黑,他无物可抓,只是对着黑暗的世界唉声叹气。
甜美爱草莓2022-08-07 07:31:04
别人谈论江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等他长大一些,江湖依旧离他很远。
电灯胆缥缈2022-07-27 16:57:36
他神色从容步履坚实,全然没有昨晚胆战心惊,神情恍惚的衰样。
老虎认真2022-07-23 13:34:24
看它的做工,用料,以及上面装饰物的精细程度。
荷花重要2022-07-19 18:27:34
他总是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自居,本身却比朱贪何大不了几岁。
书包可靠2022-08-10 23:53:17
那物体随后将两人夹在腋下,抱怨道:两个笨蛋,不是都叮嘱他们要等我的吗,这里可不是小娃娃能来的地方。
手套喜悦2022-07-24 01:31:26
朱贪何急忙追赶,每次云樽都血气方刚的打头阵,最后大家为了顾及他,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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