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玫瑰

为什么不能走下去

M大有个心理学进修课程，简宁来报名，汤曼琪非得跟着。

“真要离？”汤曼琪一脸的不可置信。

简宁叹息着：“总不能名誉扫地吧。”

“离了就能保住名誉？”

汤曼琪谨慎地朝周围看了看，路上只有零星的学生，距离都比较远，远处的篮球场正热火朝天。

“所以我找陆成签了保密协议，他当时可气极了，不过人嘛，总有割舍不下的东西，他是个聪明人，不会逞一时意气。”

两人走过篮球场外的铁网，简宁看着场上的男孩们，感叹道：“飞扬的青春，我们像这样肆意奔跑，好像是在上个世纪了。”

汤曼琪拿手在简宁眼前晃，以阻挡她的视线：“行了，别缅怀青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你、陆成、民政局，以及我！”她特别加重了最后那个“我”字的音。

简宁狡黠地笑：“对，所以如果消息泄露，那肯定是你干的。”

“有没有时限啊，手握这么大的瓜不能爆的心情，你可以理解吧？”

“到他的公司上市。”简宁随意撩了撩头发，“我得在这段时间想好策略，到时候减少离婚这件事对我的影响。”

汤曼琪突然嘲讽道：“别故作轻松了，你并不只是为了事业吧，不过是想用协议拖住陆成。一天不公开，你们就还是夫妻。甚至冷静期过了，你也不去，继续拖。”

简宁的内心被窥破，放弃挣扎道：“我不想离婚，可我能怎么办。”

“宁宁，离婚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曾经相爱过，为什么不能一直圆满下去。”

简宁在陆成面前装得毫不在意，不过是怕被窥见内心的脆弱。

多年的感情，她怎么会毫不在意，但就算夜半泪湿了枕巾，也要妆容精致昂首挺胸出门。

汤曼琪彻底戳破了她的伪装，她迷茫极了。

简宁一直洋洋得意于自己完美的事业与婚姻，但梦碎了，她全都要失去了。

她甚至考虑过，如果陆成让她回家相夫教子，她会不会同意。

可陆成什么都不要。

“你不能活给别人看。”汤曼琪劝慰道。

简宁认真看着汤曼琪：“我们不一样。”

气氛越发凝重，汤曼琪大手一挥：“别谈这个了，实在不行想办法让他的公司上不了市。”

简宁被逗笑了：“最毒妇人心啊，我只想拖住他，你是想要他命。”

汤曼琪抱住简宁胳膊：“我一定帮你保住事业，到时候爆个他的丑闻，什么婚内出轨、家暴，反正就这一类的，你作为受害者，大家会非常乐意看到你离婚。”

简宁无奈，紧走两步，像是要甩开汤曼琪。

汤曼琪追上去，挽住简宁：“开个玩笑嘛，看你这么拧巴我难受，别不开心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简宁脚步缓下来，叹息着说道：“他是我的爱人、家人，我还是希望彼此保留体面。”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阵儿，简宁突然问：“你今天跟来干什么？”

汤曼琪一拍脑袋，看一眼时间：“跟你东扯西扯，都忘了重要的事情，快来不及了。”

拉着简宁就快步往前走。

简宁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被汤曼琪带着七拐八拐，进了一栋教学楼。

汤曼琪轻轻推开一间教室的门，回头朝简宁招了招手，然后带着简宁蹑手蹑脚从墙根儿溜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简宁环顾四周，讲台上有老师在讲课，学生们认真听课做笔记，只有她们两个闲杂人士。

“干嘛？这讲的什么课，听不懂。”简宁趴在桌上，悄声说。

“这不是看不得你的怨妇样，带你领略整片森林。”

“谁怨妇啊。”

简宁不敢太大声，只能恨恨瞪着汤曼琪。

面前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这些学生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汤曼琪伸手揪了简宁的耳朵，怕影响课堂不敢太用力：“你在想什么！讲台上那个。”

简宁这才认真注意这堂课的老师，他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声音不疾不徐，儒雅温和，春风一般。

此刻，整间教室都在他的掌控中，即便没有聚光灯，他也能闪闪发光，吸引所有人注意。

“声音真好听，就是听不懂。”

“那你先在这儿听着，我去处理点事情，听完课咱们二食堂集合，就是这栋楼出去往右走五百米左右吧，实在找不到就问人。”汤曼琪说完，又顺着墙根儿溜出了教室。

简宁追不上，索性趴在桌上，耳朵里是轻柔的嗓音，配合着听不懂的内容，像是催眠的咒语，很快就让她睡着了。

“同学，同学？”

简宁迷蒙着眼，眼前一张俊脸，头顶灯光打下来，形成光晕，像是普度众生的佛。

她抬起头，左右看看，学生们都已经走了。

“下课了？”

“你不是我的学生吧。”程慕远问道，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啊，我……我是……陪朋友来的，来……来旁听。”简宁破天荒的居然结巴了，她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美色误人啊。

程慕远没有问简宁朋友在哪儿，只是了然笑道：“下课了，可以走了。”

“谢谢。”简宁提上包，还不忘打招呼，“老师再见。”

简宁在二食堂门口等得肚子咕咕直叫。

汤曼琪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简宁决定不要委屈自己，先进去吃点东西。

M大的食堂菜品相当丰富，分门别类还有推荐窗口的特色菜区，简宁是真饿了，看着菜闻着味儿，吞了吞口水。

等到取了菜去付款才发现了问题，大学食堂是需要刷饭卡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食，简宁只能对着结账的大姐连声道歉，然后放下餐盘，一步三回头。

“刷我的吧。”救星从天而降，旁边伸来的手，白净、瘦弱却有力，闪着金光一般递过一张卡。

“嘀”一声，简宁获得了食物。

她转头向救星道谢，却看到了刚刚才见过的一张脸。

“谢谢……额……老师。”

“程慕远。”程慕远微微颔首，又结了自己餐盘的账。

“程老师。”

程慕远看了看周围，抬头示意一张空桌道：“那边有空位。”

简宁刚吃了白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便跟着走过去。刚放下餐盘，就听到汤曼琪的大嗓门：“你们都吃上啦。”

“你怎么才来。”

汤曼琪两手合十乞求谅解：“不好意思，谈事情晚了点。”接着转头对程慕远道，“程教授，你们认识？”

“刚认识。”

“不认识。”

简宁和程慕远一同说道，说完简宁就尴尬了，人家刚帮自己刷了卡，转头就说不认识，似乎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赶紧找补：“刚认识。”

“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汤曼琪说完，转头就去拿了碗筷过来，“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分我一点儿。”

程慕远说着站起来：“我再去打一份。”

“真不用，女孩子嘛，吃得少，宁宁本来就是拿的两人份。”

简宁看汤曼琪这斯文劲儿，脑补了一出大戏，默默扒饭，生怕照亮了本就明亮的食堂。

三人大概不太熟，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安静吃完了这顿饭。

吃过饭后，一同走出食堂，汤曼琪和程慕远聊起工作，简宁跟在后面，心不在焉。

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突然停了脚步，汤曼琪拉过简宁道：“还没有正式介绍，这是我朋友简宁，著名的心理学家。”然后手掌向上，摆着标准的介绍手势，朝向程慕远，“程慕远，生物学教授。”

“你好，简老师。”程慕远礼貌伸手。

简宁伸手浅握：“你好，程教授。”

话题戛然而止，三人站在一棵玉兰树下，微风拂过，宛如一幅画。

汤曼琪显然不想当个艺术品，出声道：“你们不加个微信？”

简宁心想，你没看到我现在很尴尬吗？但是只能微笑不语，摆明了对方不动她不动。

程慕远却已经掏出了手机：“我扫你？”

两人加上了微信，汤曼琪寒暄一阵，带着简宁告辞。

简宁终于能够畅快呼吸了。

“你怎么回事？刚才很反常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发生了啥？”一切果然逃不过汤曼琪的眼。

“也没什么，就是程教授人美心善，帮我刷了个饭卡。”简宁越想越尴尬，刚才那样子应该也不是很丢人吧，随即又问道，“他多大啊，就是教授了？”

“不知道，人家是这么介绍来着。你也觉得他好看吧。”汤曼琪重点经常跑偏。

“你这个颜控，该不会是下个目标吧。”简宁一掌拍过去。

“冤枉啊，我们绝对纯洁。反正你要离婚了，考虑一下。”

当然，她又接到了简宁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