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双玄】情衷.故人归

原本疼痛麻痒的残肢断臂如今好模好样的，能感觉到的，只有接触地面和触摸自己的真实感。

师青玄看着自己有些脏兮兮的手，不住的颤抖。

到底怎么了？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些刻意忘记的，例如，昨晚贺玄穿着现在逶迤在地上的外袍抱着他回到了这…例如，他曾经何故成为风师，贺玄何故成绝，他的哥哥又是何故身首异处！

师青玄抖得如同插在破旧城头上的残旧旗子，无助，孤独。而这一切都被一直藏匿于角落的贺玄看在眼里。

是有多可笑，人是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抱回来的，看着那人熟睡自己却躲在了阴暗的角落。好吧，他这个地方也没有不阴暗的区域。

看那人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喜悦的盯着双手发抖，贺玄有些弄明白了自己为何把他带回来。

想让他活着，风风光光的活着。甚至他都想好了这样做的理由，因为这是原本属于他的命....

贺玄朝师青玄走去，一步一步听着沉着稳健，可贺玄觉得自己没由来的烦躁。

“我可以帮你重回上天庭。”干涩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最后所有涟漪都随着师青玄的转身戛然而止。

“贺，贺公子。我…你…”师青玄通体泛寒，僵硬的不知所措。“我不是有意来的，我，我马上就离开。”

答非所问的转身就走，贺玄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你没有法力如何离开，我帮你恢复法力，重回上天庭，做你的风师。”贺玄越说越激动，后来竟直接握住了师青玄的手臂。

却不想，师青玄脱力一样跪倒在地。瞳孔不住的颤抖。

“明，不，贺公子，我是个叫花子我不是风师，我不知道谁是风师。你，你…你放开我好不好。你放开吧…”师青玄的眼睛慢慢变得模糊，直到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庞。

“我，可以做回地师。”贺玄慢慢蹲下身，手掌一摊，两套一黑一白的女冠服整整齐齐出现在师青玄面前。

“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

师青玄看着那两套衣服，脑海中不断闪出那些嬉笑恣意的日子，自己女相不说还要求他的明兄陪他一起，那人总是脸色又臭又硬，不情愿极了却还是陪着他天南海北的走。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青玄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

“够了。别哭了。”贺玄被他哭的手足无措只好冷下声音。

“够了，是够了。贺公子，是我兄弟二人对不起你。可你知道吗，我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也不应该成为风师，我的哥哥为了我偷换与

你的命格害你家破人亡，含恨成绝。可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我活着！我没资格说他的不是，他惨死在我面前，我更没资格怪你。可那是我哥啊，我唯一的亲人啊！”

师青玄用尽所有的力气抬头看他，语无伦次的喊出这些话，泪水层出不穷的模糊他的眼睛，他根本看不清贺玄的表情“贺公子，一切的源头都是我错，我再次求你，杀了我吧。”

贺玄觉得如果自己胸膛那颗早已腐烂坏死的心脏还安然无恙，此时一定在扭曲抽搐。

喉结上下不住的滚动，可却不知说些什么。他永远无法轻描淡写的去想这些事情，铜炉山里的烈焰都盖不住的恨意促使他成绝到亲手报仇雪恨，可血雨探花说的对，他从不是善人，想报仇何须等了百年不过是因为眼前人才止不住的犹豫。

可那些伤痛，身死，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师青玄，我没做错。我的仇不得不报，我即已放你变不会杀你。”

说完，贺玄就离开了，有些慌张，故作镇定的离开。

师青玄躺倒在地上将那两套衣服抱在怀里，没有安全感的蜷缩起来。

“放了我，又为什么提回到以前呢？贺玄…贺玄…你以前是我的挚友啊！”

.............

谢怜看着外面的大日头有些担心外出帮村民清理鱼池的花城。可是，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三郎为当世之绝，身上哪有热乎气。更不会怕热。有事看着他在外面与大家一起劳作的样子，谢怜倒是心生欢喜，倘若他的三郎自幼起就是有人疼爱照顾的，就该是这样有朝气的少年郎。

两人一早在榻上缠绵了许久，花城才罢休让像熟透了的虾子一样的谢怜起身穿衣。本想简单的做些早饭，可是却有村民来敲门借走了花城去帮忙清理鱼塘。

谢怜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做饭的必要便无所事事的坐在桌旁，一坐就是一上午。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也不知道外面那几块石板，一片杂草有什么好看的。或者说，根本不好看，除非突然越入一片红色，花城身上穿着的红，那才好看。

谢怜觉得有些羞耻，有些好笑明明一届战斗力爆表的武神，却像是寻常人家的妻子等着外出农作的丈夫一样，又觉得他们两人现在的生活与普通人更无甚区别，两人三餐四季，明明一武神一鬼王多久不吃东西都不会怎样，可偏偏坚持这种一起三餐的习惯。

谢怜坐着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花城是合适进来的，等注意到的时候花城已经站在他面前拿着手里的鱼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唤他回神。

花城把漆黑的长发歪歪的扎成了马尾，袖子挽过手肘，过长的衣摆被撩起塞进三指宽的黑色腰带内，雪白的裤腿也挽上腿弯。

他的三郎在他眼里永远都是这般明媚的模样。

“哥哥，想什么呢？走神的如此厉害。”

“没什么，在想你何时回来。”谢怜在花城面前就是个有问必答的乖孩子。

花城笑弯了眼睛，把鱼往前一递“村民们送的，我们的晚餐。”

“哈哈，辛苦三郎了。”谢怜拿着鱼走向厨房，花城像个小尾巴一样跟过去。

“不辛苦，只要哥哥夸我一下就不辛苦了。”

“哦？夸什么？那些村民每次看到我都会和我夸你，弄的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夸你些什么好了。”

花城把头放在谢怜的肩头，凑近耳旁，轻轻说道“比如，夸我能干什么的。哥哥夸什么我都喜欢。”

谢怜耳边痒得难受扰的心里那头不安分的小鹿疾走狂奔起来，支支吾吾的推开花城。

嘴里默念起了道德经，可是平时滚瓜烂熟的经文今日却变成弯曲扭八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前言不搭后语。

花城心情大好看着耳朵通红的太子殿下，本想跟进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例如用厄命刮个鱼鳞之类的。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打断，法术瞬起瞬灭，花城恢复了墨发披肩，衣衫齐整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黑水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