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赫阮澜芝

我下意识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唐雅脸上还带着脆弱的苍白。

而站在她旁边的持明垂眼看着她，向来淡然慈悲眼眸里溢满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或许是唐雅脸上蹭了什么东西，持明抬手给她擦了擦。

身边的卓玛不由感叹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佛子这个样子呢。”

我心里像是巨浪涌来又退去，最后只剩一片狼藉。

最后只能垂下眼眸遮住汹涌而来的难过，自嘲一笑：“他这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啊。”

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而不是在我们口中清冷自持、遗世独立的佛子持明。

可他这样的改变，只为唐雅。

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啃食心脏，又痛又痒。

这时唐雅看见了我，冲我招手：“格桑姐姐！”

她拉着持明走了过来，看着我手中的相机笑道：“你在拍照啊，能帮我们拍几张吗？”

我下意识抬眼看向持明。

我以前不是没提过想要给他拍照，可他每次都会拒绝。

就连已经拍下的，都会被他冷硬的命令：“删掉。”

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迟疑，而是难得缓和了语气：“麻烦你了。”

然后，他任由唐雅手把手摆了好几个姿势，没有任何怨言。

我透过取景框看着这一幕，只觉心头发涩，按下快门的手指都好似冻得僵硬。

原来持明的爱是纵容。

拍完之后，持明第一次叫住我：“格桑，照片今晚洗出来。”

我一顿，他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阿雅不喜欢等。”

心脏高高扬起，又猛地坠落。

我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抱着什么希望，但只觉那在雪山里萌芽的种子悄无声息的枯萎。

我牵起嘴角：“好。”

说完我近乎狼狈的转身，眼泪猝不及防就砸在手背上，冷得刺骨。

到晚上的时候，我加急将照片洗了出来，然后给唐雅送去。

总是跟唐雅寸步不离的持明破天荒的不在。

唐雅翻看着照片，喜上眉梢：“格桑姐姐，你拍得真好看。”

我笑了笑：“喜欢就好。”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唐雅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疑惑地看她。

她笑意散去，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姐姐，你喜欢持明，对吗？”

我心尖微颤。

我的心意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她这样直白的问出来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见我沉默，她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但持明醉心修行，你能不能别再来打扰他？”

心脏好像被温柔的捅了一刀，看似伤口不深，但疼痛却是进入了骨髓。

我下意识看向她手里拿着的那些照片，想要反问。

打扰持明修行的人真的是我吗？

她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可沉默半晌，我只是点头：“好。”

我从来不曾站在他身边过，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心尖上的人。

说完我转身离开。

刚走出寺庙，就见持明迎面朝我走来。

他看了一眼寺庙里面，又看向我。

大概是害怕我又‘欺负’了唐雅，他蹙起眉，张唇想要说什么。

可这一次，我没看他，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我没看到，身后的持明眉头蹙得更紧，看着我离开直到消失。

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镇长家。

我进去问了一嘴：“学校的选址确定了吗？”

镇长立马拿出一份镇子的地图：“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暂定了这几片区域。”

我低头看去，就见地图上用红色的笔画了几个圈。

而其中一个圈，正好就圈在持明挂单的寺庙处。

我抿了下唇，伸手：“为什么会定在这里？”

镇长看了一眼，语气带着说不清的复杂和遗憾。

“刚才佛子来过了，说是要还俗，以后不住寺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