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八爷的日子好过,那么龙家寨的居民日子也好过。问题是,龙家寨居民的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偏逢八爷的日子也不好过。
詹必亮的妹夫一场胃出血病得死去活来,花费数千元医疗费勉强保住性命,虽则病怏怏,依然要为养家活口竭尽残力。他老爹八十岁高龄,腰弯得像虾米,且喜身板结实,还能干些家务活,三个孩子,别说穿衣吃饭,就是每年的学费,就够他妹妹叫苦连天的。
倘若他们一家子不住在龙家寨,倘若八爷不残暴到以外甥作为人质,詹必亮此生绝不可能有卖工抵债的屈辱。
詹必亮真想就这样躺过去。浑身上下,被狼牙狗爪折腾出了多少血窟窿,也许能数得清,但他到底吐了多少血,却没人能准确地估量得出。见过血的人,都能战惊惊的用手比划一个容量。当人们把这些比划出的容量斟酌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摇头哀叹:没希望了!
易珊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臂弯中断了气.他妹妹一家人没来看他.以此表示与这个舅伯断绝了亲戚关系.他们深知四哥的为人.如果人死了,还不能与他的债务分割关系,那她舅伯真是白死了!
昏迷已进入第七天.当清晨的一声狗吠,滚雷般的震动耳鼓的时候,詹必亮感觉到,他猛然睁开眼睛,一个虎跳站起,拉开迎战的架势.因为他听到的不是狗吠,而是虎啸.他认为强大的、具有凌辱他人人格的*威势力,是为他的做人法则所不容,而且必欲灭其*威而后快.他游目四顾,却并不见虎踪.他自嘲的一笑,收势躺回到床上,却发现自己本来就是躺着的,而且眼前昏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费力的张了一下眼,突听天国或者冥府传来一声呼叫:他醒了!
他醒了?他回嚼着这句话的意味,忽又听得一声狗吠.他想起来了,这是在蜻蜓湖.蜻蜓湖的易美人撅着肥嘟嘟的屁股好开心的笑着.他手上提着一包高级卫生纸,他盯着卫生纸喃然自语:这么高级的东西,也只配作这个用途。忽又听得外甥女惨乎乎的哭道:妈妈,我要上学、我要上学……
我也要上学!詹必亮心中叹息:这人世真是一部学不完的教材!
他喉咙中咕噜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是在抒发某种感概,而天国或者冥府的什么人显然是会错了意。他感觉到有人扶起了他的肩头,接着有一股清甜的流汁流进了他嘴中。也许这是上天的赐予吧,但他应该知道,我是不需要这些的。可是惠惠上学了没有呢?他被动的配合着流汁在嘴与咽喉之间的冲突。他突然觉得他应该抽刀断流!看,霞头来了!
霞头老是说他没有狠心,没有杀气。他无言反驳,因为他的怀柔政策,并不能使他的食品厂从对手的包围圈冲突出来。他深知,如果没有霞头这个工妹,他这个食品厂早就被人踹得连影儿也没有。
霞头的小姨是他妹妹的好朋友,所以霞头就以外甥的身份住在他房中,一人一铺。尽管两情相悦、爱潮日涨,他从不做让霞头生气的事。尽管那生气是欲就故推的撒娇。
终于有一天,霞头以那种眼风瞧了他一眼,脸上的神采和笑像是从不曾有过的。她说:我们厂里有个大傻瓜。
他终于放纵了他的野性,霞头吓得哭了起来,哭得无拘无束竟忘了隔壁左右还有邻居。他吓得心头扑扑乱跳。
霞头这次是真的哭了吧?她浑如受害者呼救:来人啦!救命啦!
此时是晚上两点。隔壁左右知道这房中住着一对儿,当然不会真的来施救。
他的肩头、后背、手臂已被霞头的指甲抓烂。最后,霞头似是绝望的摊开手脚,就以那种眼光瞅了他一眼,这眼光让他全线溃败,并且震慑了他多少年的春兴。就在他从她身上败下来的当儿,霞头冷冷的溜出一句:你什么事也干不成功!他激愣愣的打了一个冷战。
霞头从那一刻起已没把他当作一个男人看待。这是他后来才弄明白的。
霞头留下了锦囊妙策,独自去了深圳。她走后一个月,他的食品厂垮了。他依照霞头的锦囊妙策,先混迹于江湖黑道,而后去广告公司谋职,最后组建了自己的广告公司。
他成款爷了,他想找霞头好好的庆贺一番。霞头写信来说:你什么事也干不成功!
怎么回事?
半年之后的一天,他被人起诉了。接着银行账户被查封了,接着办公室被人搬空了,连居室的凳子都没有留下一个。
面对着弄得狼藉满地的文件、资料、合同书、公证书等等作为一个广告人至关重要的东西,在纷杂的践踏之下面目全非,面对着手中一大把债务清单,和公事包中的几份待签合同,以及十几个意向单位的协议,他知道,作为一个广告人,他的广告生命已经完了。
他声嘶力竭的狂吼一声,双手抓着合同书、协议书高举过头顶,神经质般的大喊道:霞头!
他撕碎了文件,砸烂了手机,跺垮了呼机,发动了摩托车,流星疾雨般的冲向长江大桥。
他抓住栏杆,冲着桥下的滚滚江水狂呼一声:霞头!提身往外便纵。
是江水吧?灌得这么急!而且这么苦涩!他呛得猛烈的咳嗽,有人抱住他,把他拖出水面,不,是抠住他的足踝,把他硬提了上来,拖下栏杆,惯到地上,朝他的后背心猛踹了一脚。想必那一脚踹过来时,是咬牙切齿的吧?以至于背后这么疼痛。
也许心窝跑到了后背心吧,不然咚咚之声怎么响在背后?是的,他呛了一口。有人在捶他的后背。一阵咳嗽之后,他清醒了。现在他知道他不是在长江大桥栏杆边的地上,而是在龙吟山庄的某张床上。听得一个女人不无讥讽的话语:你终于把他救活了。
不会是在长江大桥上救了他的那个少女,再次救了他吧?他急睁开眼睛,刚刚只看到那个女孩转身离去的背影。人群中另一个女孩把一大叠什么东西塞到龙庄主手中,呢喃细语道:干爸,拜托你了。
杂七杂八的嘈杂之声,叽叽喳喳的响起,谈的都关于“奇迹”二字,关切的话语却难得。晃来晃去的人头模模糊糊,但八爷那双大放异彩的眼光却分外惹眼。
疯狂向灰狼2022-09-04 05:28:37
龙鳞见此,狠抹了一下热辣辣的脸,手一抬,枪口指向清水芙蓉。
野性保卫绿草2022-09-17 02:50:55
詹必亮镇定心神,正欲开口,却听那女人以极轻的声音说:云梦三剑果然有韬略。
贤惠演变学姐2022-09-20 01:48:08
易珊喘了几口气,又说:辛勤劳作,固然可嘉,但出死力只能算作一个男人。
花瓣爱撒娇2022-08-27 10:53:42
当人们把这些比划出的容量斟酌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摇头哀叹:没希望了。
方盒伶俐2022-09-12 22:53:18
他恼羞成怒,反手捞着一杆猎枪,抠住板机就是一铳。
热情等于八宝粥2022-08-28 00:07:05
这儿的蜻蜓又多又美丽,你看,红的像丫头,黄的像少妇,花的像嫂子,黑的像婆娘。
翅膀幸福2022-09-16 15:23:43
杂工睨着眼瞟着易珊:你长得美丑跟我没关系,我不会为你的美折腰,如果恃美放旷,我眼角都不装你。
喜悦踢人生2022-09-12 05:52:50
感觉到老爸的心境渐趋于平静,她才缓缓站起来,朝门外一招手,一个女孩子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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