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自我阿爹南下,我日日忧心,茶饭不思,涂府闭门谢客,连阿狸我都不见了。
可整个北都似乎只我一人在为我阿爹担忧。
我心中越恼恨,面上便越平静。我阿爹一日不归,我便放走一只他精心喂养的鸟儿。今日黄鹂,明日画眉,后日白鸽。
大抵涂氏当真是大梁的福脉一族,我放走我阿爹的一只鸟,北都便出一桩事。
先是太子与男倌儿在闹市耳鬓厮磨,后是传言皇后身边一位太监并未净身。
这些荒唐消息,都是蒲月说来哄我开心的,涂氏眼线众多,故而知道些内情。荣贵妃恼恨陛下弃二皇子于不顾,并未真心捉拿凶手,便决心自己复仇。
那太监确与皇后是青梅竹马,一往情深,如今正在皇后胞兄赵国公手下做事,只偶尔扮作太监进宫传递消息,一来可保消息不落入外人之手,二来,可解皇后相思之苦。
再说太子,太子已食用五石散多年,那日是用了太多发散时神志不清才跑到街上做那下等行径。皇后为平静流言,便称那日是与太子长得十分相像的娘家表兄。因太子那表兄——赵国公庶长子平日的确放浪形骸,一时间竟有不少人信。
可这两件事相联,便引发了更大的事。
陛下称皇后患了疫病,锁了长秋宫,杖毙了一应宫人,以防疫病扩散。
赵国公十分心爱他那庶长子,这长子虽为庶子,但却是赵国公与他心爱的表妹所生,为怕表妹受委屈,当初是使了手段才使得庶子比嫡子更早出生。
如今庶长子声名被损,太子为表自个儿的清白,在大殿上更是严厉叱责此行径。陛下当日一脸阴沉,当即下令将那庶长子关入宗人府,太子约束舅家不严,幽禁东宫。
这些事儿,的确令我一展笑颜。
忽地耳边一句“原来阿偃也同那些闺阁小姐一般,爱打听别府内情。”
这破孩子,吓死我了!
“不是说了闭府谢客,你怎么来了,可是翻墙进的?”
“阿偃心真狠,我日日担忧你,恐你担忧师父让忧思拖累了身子,你可倒好,把我赶得远远的。东边墙下竟还有人守着不让我翻墙进来。”阿狸满脸怨怪与委屈,身上衣服也灰扑扑的,看来进府一趟是吃了苦头的。
我这边心刚软,便被他眼珠子一转给瞧出来了,立马跑来我身边坐下诉说委屈,将手心翻给我看伤处。
蒲月上前拦着:“殿下,我们姑娘这都要及笄了,如今实在不好如此……相处。”
我知蒲月想说的是“撒娇”二字,只是碍于阿狸的面子说的委婉了些。
阿狸有些恼怒,将手中书本甩到桌上“怎么我这几日这般不入你眼,先是不让我进府,现如今又让我离你远些,怎么,你明日便要嫁人了不成!”
他话音才落,便骤然惊醒般同我道歉:“阿偃,我错了,我是太着急了才这般口不择言的。”
我拾起那本书,仔细捋平纸页:“我涂氏女儿大多难以生育,如何说嫁就嫁,殿下不必忧心此事。”
“我当真错了,你知道的,我并无此意。我是怕你也不要我,你明明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的,他明明满心满眼都是我,我早就知道的。
我的阿狸这般好,怎么会有人不要他,因为一句命格之言就不要他。
阿狸如今十四岁,脸上没几分稚气在了,个子已到我眉眼处,只怕用不了多久,便同我一般高了。
今日的竹色锦袍虽被他折腾脏了,却还是衬得他面色如玉,眉目清秀,隐隐的泪光令我早就忘了心里那点怒意。
十二、
这半年多来,南方传来的消息一时好一时不好,前几日终于来报,三城十四县的水患都止了,只余下些善后之事。
陛下似乎才想起我爹劳苦功高,赏赐如流水般接连进了涂府。
召我进宫时,言语十分关切。
“这些日子朝中少了你爹,朕处理政务着实辛苦。丞相一遇事便推脱,生怕沾上一丁点麻烦,朕看丞相是老了,该致仕了。”言语间颇有等我阿爹回来便升至丞相之意。
我只低头应道:“我阿爹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再未多言。
场面一时有些冷,陛下忽然问起:“你那幼弟身子可还好?”
我愣了一瞬,答道:“在净梵山养了这些年已好了许多,廖神医说再将养两年便能下山了。”
陛下听闻抚掌:“极好极好,待下山后可得叫你阿爹好好教养,朕的太子近两年也差不多有孩子了,时间倒是正好。”
我只含笑应是。陛下看我脸色煞白,便又赐了许多参片虫草一应金贵药物。
我一路忍耐着,到府内摔砸了桌上的茶具,才觉心情好些。
蒲月轻声道:“姑娘可别怪殿下爱摔书了,都是跟您学的。”
我斥她多言,又问“宁玉可还好?”
宁玉便是我那“幼弟”,是两年多前从府外抱来的。对外只称是陛下所赐的名叫“莺娘”的美妾所生,可惜那妾室难产没了,我阿弟身子极其羸弱,出生不久便送去净梵山廖神医处治病。陛下这才稍稍歇了再赐美妾的心思。
“好着呢,不过姑娘,我们到时真要接小少爷回来吗?”
我放下新端来的茶盏:“再打算吧,这时节变故多,到时什么情景还不知道呢。”
没成想,我一语成谶,变故没隔几日便发生在我身上了。
陛下某日与三皇子生母贤妃言:“涂爱卿的女儿如今年已十七却还未婚嫁,爱卿远在南地,朕须得帮衬一二,爱妃帮朕留意一下北都的好儿郎,朕不日赐婚。”
此事一经传出,府上的拜帖便如雪花一般。
我令蒲月暗中宣扬我涂家祖训不论男女婚嫁一应不得纳妾一事,拜帖立刻少了许多。北都中的男子也纷纷定亲,生怕陛下下旨令我这难以生育的涂家女进门做大妇,绝了他家的子嗣。只有一些门户低或求钱财的人家还跃跃欲试。
我并不在意那些人如何议论我。现如今,这些事不值得我忧心,我只专心等我阿爹回来,可明明说了不日返程,为何还不归来呢?
十三、
又过了两个月,忽闻噩耗,我阿爹染了时疫。
水患善后尤为麻烦,其中最为棘手的便是疫病,那日陛下派去照顾我阿爹的四位御医被我爹赶去研究防疫之药,药还没研究出来,时疫便爆发了。
我阿爹日日关系此事,常与御医探讨药方,竟与那御医双双染上疫病。
陛下一时情急,忙派人将我阿爹接回北都医治,也不管我阿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奔波。不过三日,便传来我阿爹因疫过世的消息。
我一时悲恸,昏死了两天,醒来也只是静静望着床纱。
阿狸整日陪在我身旁,他才过了生辰,已十五岁了,不再是个孩子。
“阿偃,你瞧瞧我,别不说话好吗?”他握住我的手抚在他的脸上,双眼温柔而眷恋。
“你还有我,有宁玉,你睁眼看看我吧,好吗?”
我嘶哑道:“阿狸,你为什么喜欢锦鲤啊?当真是因为那宫人记错了吗?”
他低低望着我,咽了咽道:“不是……”
“是因为你有别的心思,对不对?”
“对……因为,”
我不待他说,便抢道:“阿狸,阿鲤。你说你喜欢这个名字,是因为旁人不知你是若鲤鱼一般有跃龙门之心,还是如狐狸般暗中狡慧,亦或都是。对不对?”
“……对。”
“阿狸,自今日起,我将以涂氏全族之力助你登上皇位。”
阿狸那日后来说了什么我已忘记了,我很忙。
西边传来消息,三皇子好大喜功,单枪匹马挑战乌金赤勇将军,被一击毙命,乌金连个全尸都没还回来。
陛下震怒。
“怎么回事?他乌金怎么敢!他怎么敢动朕的儿子!岐山大军数十万人都是死人不成,让朕的儿子一人应战,怎么回事!啊!说啊!”
“回陛下,军报称三皇子九个月之前抢了左王爷的幼孙,乌金不愿和谈,便一直僵持着。前几日三皇子忽携那孩子在城门前叫嚣乌金懦弱,要他们派人单挑。左王爷便派他们那赤勇将军上前迎战,可不知为何,三皇子立在马上一动不动,故而被那赤勇将军……一击毙命了。”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给朕查,再查!”
可三皇子的事还没查出来,太子便出事了。
太子虽已解禁,但陛下依旧冷落他。
某日服用五石散后,竟身着龙袍在宫中行走。
陛下派人前去缉拿,到了殿中,太子混言道:“无知老叟,竟不舍放权于我,不日定杀之!”
那日天明时,东宫的血映得日出格外鲜红。
整个大梁,五位皇子一时间只剩下两位。
四皇子与五皇子一时间炙手可热。因着阿狸常年养在宫外,陛下并不多么喜爱,四皇子便更夺目些,且四皇子妃难产去世,正妃之位空悬。
明明是坏事频发的一年,可北都官员却格外期待今年的中秋。大概是因为,陛下急着给四殿下和阿狸赐婚吧。
可我没想到,陛下竟也着急将我嫁出去。
自行车欢喜2024-12-26 01:11:49
一位平民,倾尽家财学得一身本事,本能考取功名做个武状元,你三皇兄为了让人死心塌地只效忠他一人,先是构陷后是雪中送炭……。
高跟鞋大意2024-12-07 08:09:01
场面一时有些冷,陛下忽然问起:你那幼弟身子可还好。
糖豆粗暴2024-12-07 10:11:16
我阿爹做到了,他把所有大臣一月多少银钱,鱼鳞图册上有多少田亩土地张榜写的清清楚楚,全北都的百姓都清清楚楚。
忧郁唇彩2024-12-05 22:21:01
陛下,涂尚书再三推拒,这是不把天恩放在眼里。
金针菇傲娇2024-12-17 17:43:53
已查明,那两排脚印正是下水救二位殿下的两个小黄门。
蛋挞贤惠2025-01-05 03:19:46
自高祖至今一百六十余年,我涂氏出过丞相六人,六部尚书十四人,中书令二十三人,医者圣手五人,诗才算才琴才无数,经商者所赚金帛不可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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