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佩之临时所关押的住所挨着的地方不是太远,考虑人身安全问题,景路亲自守在门口。陆嫣然进去的时候,陆佩之手中正拿着半张泛黄的照片发呆,照片远远看去是一少女,眼珠乌黑明亮,穿着女学生的制服,蓝缎子袖长七分袖口宽大,露出两截白皙的皓腕,腕上一只碧纯幽幽的翡翠镯子,黑色长裙至膝,一本泛黄厚重的书抱在胸前,明明该是一副娴静的照片,偏偏少女的表情有些僵硬和不甘不愿之意,连带着明媚的双眼都捎上了羞恼的粉色。照片染上了几分灵活生动,照片是生生被剪成两半的,留在照片里的还有一条啷当的胳膊,横在少女的肩上,估计少女的表情便是因为这只胳膊的主人。似是进来的声音有些大,陆佩之转过头,见是陆嫣然,身体晃了晃,立即又恢复如常,面上已有几分了然和无奈,他将照片夹回桌上厚重的书中,陆嫣然已经快步跑到他的面前,死死咬着下唇。陆佩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唤道:“然然……”陆嫣然眼泪立即如倾盆大雨,倒落了下来,刹那布满了整张脸,一步冲上前,猛地抱住了他,“爸!”陆佩之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伸手去扶她,偏偏她力道大的狠,死死抱着他的腰就是一直地哭,到最后,他都能感受到胸腹前的湿意已渗透了外套,烫的他胸膛发热,一时眼眶发热,喉咙里有一股热液上涌,情绪带动作着他哽了噎。这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女儿打小就捧在手心里,仔细拿放,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人情世故,都揽在了他身上,只愿在他生平,她是他养在温室里的花,他是她最骄傲自豪的父亲。刁蛮任性也好,霸道蛮横也好,而今出落成温婉体面的大家闺秀,他心里是欢喜的。只是,大婚在即,为他只身入敌营,肯定顶了不少的流言蜚语,来的路上,应该看遍了人心的薄情寡淡和烽火的残酷冰冷。他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自被蒋连城关到这后,他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叹气了,常听韩怜秀说,叹气不好,会把好运叹没的,蒋连城待他并非如待俘虏,反而像上宾,他知晓为何,连着蒋连城毁坏三军表面和平的举动,自陆嫣然进来后,他都已隐隐约约猜测了出来----陆佩之低下头,伸手去抚着陆嫣然的发顶,她的头发从小就养的很滑很顺,而今摸上去已有几分干涩生硬,还有几分风尘仆仆,他一时间,颤抖着双唇。他不去扶她,任由她扑在怀中哭的毫无形象,把这一路的委屈、强忍的不安、平静下的恐忧,都如数哭出来,只在她头上,柔声连连唤着:“嫣然……”道尽绵长父爱。哭声有点和形象不符,余音传到门口。景路有几分动容,虽对蒋连城这种行为不解还有些不齿,然而立场不同,他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身边的人目光深幽,眉心微蹙,不复以往的凉薄寡淡,倒有几分惆怅。秋色深浓,天旷云清,血色烽烟已在风的洗礼下渐渐退散,卷起尘土飞扬,如被清洗干净的战场,空旷寂寥。景路似听到了远处明澜的声音,“……留此驻守,主军回……留守宁城内……”重量时轻时重。景路吃了一惊,“二爷,这怕是不妥……”“嗯?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还知道不妥了?”“……”这再笨的人也知道不妥,其次他也不是笨人。蒋连城睨了眼他,神情里带着不屑道:“他们怕赵老头我可不怕,再说他孙女还在我手里,怕什么?”“不是,是少奶奶那怕不好交代……”“为什么要对她交代?”景路欲言又止,最后化为缄默。外界传闻二爷流连花丛什么的,的确一直都未对少奶奶交代过。偏偏,这样他更头疼。少奶奶找不到人,难缠劲是出了名的,善妒又狠辣,眼里更是渗不进沙子。每次两人争吵,二爷都是懒得搭理,受苦的就是他这个副官。要不然就是二爷消失十天半月,他又得被少奶奶成天追问,明明婚前还算是独立自主又漂亮的女人,怎么一结婚,就这般那般。果然婚后婚前不一样,他在心里唏嘘不已。这次二爷发兵南下,他立即二话不说,主动请缨,随身跟着,又觉得二爷对陆小姐的不同,加上陆小姐……景路已经把心操的说不出话来了,隐隐觉得自己其实很希望蒋二爷和陆小姐勾搭一起的,就这样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小激动的景路眼神暧昧地瞟向蒋连城,有点那什么什么的,干柴烈火最好了,气死少奶奶。嗯!没错,作为最忠实的副官,他应该建议蒋二爷看一些适合他符合他气质的追女必备神书,像《囚欢》、《夫人,哪里跑》这类的,他和景易可以做个蠢随从,默默递上增加引发天雷地火辅助剂:玉丸,听春园子里的姑娘说,这东西,玉女都能变成X女……有了天雷地火还不够,重要的是自家蒋二爷一发就中,直接让陆小姐怀孕,然后二爷奶奶因结婚若干年一直未有子嗣,离婚…….越想越激动的景路恨不得景易在身边,好好商量着这些大事!景路想的很丰满。想完了,他又转了个脑洞,想到现在陆小姐和蒋二爷的立场,蒋二爷这番大动作,擒了俏陆佩之,又要放陆佩之,虽说蒋二爷阴险,但也挡不住现下内部势力盘根错杂,赵黎为首那群老参谋们,肯定要站出来一番闹腾。冥冥之中,他摸到了一些阴谋……的边,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蒋连城才理会不了景路心底那些猥琐的想法,他对自己面对陆嫣然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像有点怅惘,有点愤怒,有点快意,还夹杂着痛楚,他斜眼轻飘飘地看了眼满脸荡漾着奇异神色的景路,飘出一句,“你可尝过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吗?”景路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蒋连城见他点头提起了几分好奇,“什么时候?”“被明澜当沙包一样摔过来甩过去的时候…….”景路很诚实地说…………蒋连城皱了下眉,又松开,眼神饱有深度地瞥了眼他,带了些警告,“明澜和你们不同。”他伫立原地,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声音,心湖里漾出了一波平静祥和的涟漪。他说的不同景路明白,可自蒋连城嘴里清晰地讲出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凉的透骨,有几分涩意从心底溢出,他抬起头,佛曰人有八苦,他这一苦大概就是八苦中的求不得之苦吧。蒋连城复杂地摸了摸袖口上的扣子,没再说下去,道理谁都懂。临走前,他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说:“回头我会让明澜每天多摔你几次的。”景路不比景易和景司,都说玩的好的人必有几分相似待蒋连城远远上了车,才摸了一把汗,阿弥陀佛的念了几声,安静地守在门口。父女重逢,陆佩之粗略问了下现下战事情况,陆嫣然细细说了现下最差的局势:永安军因为陆佩之被俘,几波一直被压制的势力开始相互挤压,宁督军一向是个闲散督军,根本坐了不了镇,只能依托宋询这个未婚夫临时镇压,虽为定下的女婿,但两人婚事还未成,身份不尴不尬,加之他本身又是立北督军的侄子,更是遭受排挤;而立北军拨了三路人马支援永安军,这三路人马,不可不说,是为宋询做强有力后盾的,至于延平军,自攻下宁城后,便一直驻军再此,并未向前再进攻,像是在等什么契机,动作越发平静,平静的人心惶惶……陆佩之听得认真,先是目光炯炯,后越来越无奈,最后黯然叹口气,挥挥手,示意陆嫣然无需再说了。陆嫣然知他因为永安军现在情况忧心,不再提及这些,挑了些家中琐事说些,陆佩之本性沉默寡言,对内宅之事,更是甚少关心,见陆嫣然一直如数家珍般一件件说着,也认认真真听她说。陆嫣然只字未提乔老夫人慌急病倒之事,反复提韩怜秀,又提了韩怜秀怀了孕,陆佩之震惊之下,少了适才的晦涩,多了几分喜意和动容。陆嫣然知道韩怜秀怀孕也是在乔老夫人病倒后,韩怜秀硬是不眠不休照顾了半月左右,加之蒋连城指定要求她去谈判,深怕陆嫣然出事,就算不出事,难免回永安城后被人恶意中伤,弄得个身败名裂,忧心过度,终于累倒。陆嫣然请来了大夫号了脉得晓的,未等韩怜秀醒来,她就已留了书,让她醒来后,好好照顾身体,便上了驻守西坞镇守军的车,往西坞镇来了。西坞镇是永安军宁城之战,战败后的大军驻守处,进可防,攻可退,永安军重要的枢纽。一路上,司机和宁督军奇怪的眼神;抵达西坞镇后,那些往日与父亲称兄道弟的伯伯叔叔,阴阳怪气地说些门里话,以及潜藏着的话中话,还有临走前,宋询晦暗的表情……陆嫣然深深吐了口恶气,轻松地笑着,这些都未提,她只挑着韩怜秀怀孕时一些事。陆佩之望着陆嫣然,差不多三月未见,她似乎瘦了些,也黑了,说好等这回仗打完后,好好为她置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体面地嫁出去;他又想到怀孕了的韩怜秀,最后一面似乎也隔了两个月多了,听闻他在军内身体有点不适,赶紧煲了药汤,不顾危险亲自送来,那夜多喝了几杯,又有温香软玉在怀,比平日里稍微热切了些,醒来枕边冰凉,她早已踏着晨露薄霜回了永安,唯恐拖累了他。那夜听怜秀在耳边念着,风韵小楼的素芸姑娘新出了一台戏,等他打完仗回了家一起去看,念着念着把他浮躁的心念的有些平静,犹记得当时他推脱战事太紧,待得空了,陪她一起,而今竟后悔当时为何没陪她一同回去先把戏看了。当年她嫁他,他娶她,只是为了老夫人和传宗接代,而这些年朝夕相处,她体贴大方和温婉端庄,早已有了夫妻间的默契,韩怜秀嫁他前,算得上江南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大好的年华,随便嫁或许都比他这个丧妻的强百倍,偏偏嫁了他做了续弦,照顾非亲生的陆嫣然,却待如亲生,两人关系亲密无间,这些年,将家里家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说直白,他陆佩之亏待了她,说起来这是他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孩子早夭,韩怜秀太过悲伤导致身体虚弱,而今又有孕在身,身边竟无一人照顾,陆嫣然也只身前来,一家数百口人上下打理,还有老夫人照顾,怕是日子会吃力。陆佩之握紧陆嫣然的手,心中悲戚又无法在陆嫣然面前表露,只得交代些话,“你韩姨这些年苦,这战火连天的,指不定哪天烧到了永安……”陆嫣然故作轻松地抓紧了陆佩之的手,笑了笑,“父亲,相信我,您一定会回去的……到时候韩姨也该生了孩子了,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奶奶的病应该也会好了。到时候,可以好好一家团圆吃顿饭。她说这话时,神情云淡风轻,笑容璀璨如花,眼里迅速掠过一丝壮烈,她把怀表往陆佩之手里一塞,又说,“这怀表,父亲留着看时间,数数回家的日子。”他的掌心粗茧深厚,滚烫如火,陆嫣然的却冰凉透骨。陆佩之恍了下心神,忽而觉得眼前这个女儿似乎哪里不一样,似乎又好像没有改变过,他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嫣然,无论如何,你得保全你自己,还有你要记得……”……陆嫣然出来时候,眼睛红红的,她皮肤偏白,刚哭过,泛着粉红,像江南烟雨浸染过的桃子,陆嫣然熟未全熟的蜜桃,白里带红,眼圈红红的像一只被欺负的兔子,透着几分可怜兮兮。景路赶紧撇开脸不看她,他感受到自家老大对这陆小姐的特殊,赶紧护着陆嫣然上车。上车的时候,他念念叨叨的:“陆小姐,蒋二爷知道您昨晚应该没休息好,特意嘱咐我一会儿带您去尹府歇息会,换套衣服再赴约,路上也可以小憩会儿的。”陆嫣然点点头,抬眼看了下他,谢道:“我父亲就有劳景副官照顾了。”景路连连点头,心里腹诽着,蒋二爷的未来岳父,怎么瞧怎么安全好不,虽这般想,待陆嫣然坐稳后,他远远招来明澜,依旧叮咛,确保无意外,这才开车往城西尹府去了。
店员优美2022-05-23 09:07:36
蒋连城偏过脸,眼神略带恍惚又落于一点,集中在陆嫣然面上,星夜里,惨淡的星光衬得她肤色苍白,发丝被风吹的微乱。
务实保卫宝马2022-05-21 04:55:44
蒋连城不语,眼神光如水光明明灭灭,一层雾气。
狂野保卫路灯2022-05-02 18:55:48
庭院参差坐落间,带着江南的雅韵风腻,仆人寥寥无几,一路下来,仅有对打扫园子的夫妻,和夫妻俩膝下的呆儿子,坐在院子里劈着柴火,还有个伶俐的小姑娘。
便当典雅2022-05-08 03:08:53
陆佩之握紧陆嫣然的手,心中悲戚又无法在陆嫣然面前表露,只得交代些话,你韩姨这些年苦,这战火连天的,指不定哪天烧到了永安……陆嫣然故作轻松地抓紧了陆佩之的手,笑了笑,父亲,相信我,您一定会回去的……到时候韩姨也该生了孩子了,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奶奶的病应该也会好了。
柚子傻傻2022-05-07 10:15:19
她接受过新式教育,本身就少了寻常女子的含蓄和矜持,哪怕再如何不安局促和慌乱,仍旧可以强迫让自己多冷静下来,多了份从容和理性,面容柔静,又似三月江南里的烟雨,缠绵温润,加上音色软柔,目光沉静又似春日里的柳絮,轻轻柔柔,确实当得起永安城第一千金的称号。
招牌深情2022-04-24 01:34:15
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蒋连城莫名笑了声,眼底神色不明,陆嫣然莫名觉得周边一股气流扑面而来,不懂这暗藏怒意的气流起因。
冷艳和洋葱2022-04-26 16:07:24
明澜已端着盆子便往外走,门打开,一股泥腥沙气被撩了进来,隐隐夹杂着一股刺人的铁锈味。
单身向红酒2022-05-05 11:25:30
景路拍拍脑袋,觉得有些面熟,可这么一个人,又怎么会忘记。
我的姐姐突然变了,她收起了所有的化妆品,开始专心学习,也不再黏着邻居家的哥哥,反而一直把我往他身边推,终于在一天晚上,我听见她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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