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后三年,我的骨灰仍被遗忘在城南一家小型骨灰堂,无人过问。
直到我资助过的学生小舟来此做义工,在清理陈旧档案时,意外发现了我的名字。
几经辗转,她联系到我丈夫。
“梁先生您好,能告诉我夏夏姐是因为什么离世的吗?”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浓重哭腔。
她解释说,因多年无人管理,我的骨灰即将被移至集体安放区,永无独立牌位。
丈夫沉默了片刻,随即冷笑出声:
“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以为这样我就会信?”
“你告诉她,要死就死远点儿!识相的话,现在就滚回来磕头道歉!”
“要是继续躲着不出现,这辈子都别想见孩子!我不介意明天就给乐乐换个新妈!”
小舟没有再说。
她默默收好我的死亡证明和集体安放的告知单,带着它们找去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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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按照记忆,冒着大雨连夜找到梁景明家那栋独栋别墅。
她没带伞,帆布鞋早被泥水浸透,浑身狼狈。
管家前来开门时,林薇薇穿着蕾丝睡裙的走过来看了一眼,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找谁?”
“要饭要到家里来了?滚滚滚,晦气死了!”
林薇薇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脏臭的垃圾。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婆婆的声音:“薇薇,谁啊?”
“不知道,看着像来要饭的。”
林薇薇说着就要关门,小舟急忙伸手挡住:
“我找梁景明先生!是关于夏夏姐的事情......”
话音刚落,林薇薇的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一般。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跑出来,大声说:
“坏女人也姓夏!”
“爸爸说她是骗子!坏妈妈!故意躲起来不想见我!”
小舟的心像被针扎了下,恍惚间想起我当年曾跟她说过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叫乐乐。
“你是乐乐,对吗?”
“你妈妈没有故意躲起来,也没有不想见你,她...”
“闭嘴!”
婆婆大步从屋子里走出来,指着小舟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我们家胡说八道!”
“说!是不是夏恩找你来的,这***自己跟着姘头跑了,还想回来骗我的宝贝孙子!”
梁景明听见动静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小舟时,脸色瞬间一沉:
“我不是让你转告她,不认错就别白费功夫。”
“怎么,以为找个穷学生来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小舟再也忍不住,把死亡证明和告知单狠狠拍在玄关柜上。
“梁先生!夏夏姐三年前就离世了!”
“这是医院开的死亡证明,还有骨灰堂的通知,这么多年没人认领,她的骨灰马上就要被移去集体区,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小舟的眼里闪着泪光,不知是自己受了委屈,还是替我委屈。
梁景明嗤笑一声,仿佛看一场表演。
“我知道夏恩想让你来试探我的态度,好让我原谅她。”
“我还是那句话,做错了事,就别想轻易翻篇。”
小舟有些崩溃:“夏夏姐死了!她真的死了!”
“这是死亡证明,你好好看看,这种事情难道还能造假吗?”
林薇薇走过来,一把将文件撕碎,扔进了一旁的鱼缸:
“什么破证明,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伪造!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乐乐拉着梁景明的衣角:
“爸爸,我不要那个骗子妈妈回来,我只要薇薇阿姨!”
“就是啊儿子!”婆婆也跟着帮腔,“景明,你可别被她们骗了!”
“当初夏恩见钱眼开,主动勾引那个什么赵总,现在又装死博同情,我看就是没安好心!”
小舟看着浴缸里零零碎碎的纸张,眼泪终于掉下来: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她...”
“夏夏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她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梁景明脸色更差,指着门口:
“够了!如果夏恩坚持不道歉,我绝不会原谅她。”
“你走吧,我不想听你编故事了!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小舟咬着牙,最后看了眼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转身冲进雨里。
我飘在她身边,看着她蹲在路边哭得浑身发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三年了,没想到梁景明还在等我回去道歉。
“夏夏姐,对不起……”
小舟捂着脸,声音哽咽:
“是我没用,我没能帮你把骨灰送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谢你。
我轻轻飘到她身边,想抱抱她,手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
我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当初决定离开前,我把仅剩的积蓄一次性打给了小舟。
没多久,我就死了。
因为遗体一直无人认领,工作人员只好将我火化,骨灰一直存放在城南的骨灰堂中。
而那时,林薇薇污蔑我勾引老总,还跟着那人私奔了。
梁景明对此深信不疑,以至于对我恨之入骨,甚至从未想过求证。
我目送小舟离开后,又飘回到别墅。
梁景明看着鱼缸里漂浮的碎纸,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知道我资助了一位贫困的女学生,控制不住的想起刚刚小舟崩溃的眼神。
乐乐拉着林薇薇的手,仰着小脸撒娇:
“薇薇阿姨,那个姐姐好凶,我不喜欢她。”
林薇薇笑着捏了捏乐乐的脸,转头对梁景明说:
“景明哥,咱们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我炖了汤,快趁热喝。”
梁景明笑了下,很快把那点烦躁压了下去。
那女人就是个拜金女,白眼狼!
三年没回来,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现在混不下去了才想吃回头草!
几人转身走进餐厅,没人再提起我。
仿佛小舟的到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只有我飘在玄关,无声的看着鱼缸里慢慢沉底的碎纸。
晚饭过后,梁景明回到书房处理工作,可心里却总静不下来。
小舟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无法专心。
出神间,他不小心将扣在桌上的相框碰掉。
捡起来才发现,那是我们新婚时的合照。
这时,乐乐拿着一个旧的儿童手表跑了进来,嚷嚷着:
“爸爸,爸爸,这个好卡,你帮我看看!”
梁景明低头一看,那是乐乐几年前就淘汰的手表,外壳已经有些磨损。
“扔了吧,爸爸给你买新的。”
“不要嘛,”乐乐噘着嘴,把手表塞到梁景明手里,“这里面有奥特曼视频,我还想看。”
梁景明无奈,只好接过,准备开机看看能不能导出视频。
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亮了起来。
突然,一个名为夏恩的录音文件跳了出来。
梁景明的手指顿住了。
他盯着那个录音文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夏恩走的仓促,为什么还会在乐乐的手表里留下录音?
难道是她故意的?
犹豫几秒,最终还是抵不住心里的疑惑,点开了录音。
2020年3月12日,景明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细碎的哽咽。
很久之前我受了委屈,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小声跟他诉说苦楚。
梁景明的心脏猛地一紧,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我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一直等他到晚上十一点。
门铃响了,我以为是景明,开门却见浑身酒气的他,怀里紧拥着另一个女人。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一进门就轻车熟路的将我的丈夫扶进卧室,倒水擦身。
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我亲眼看见,她转身离开时,景明竟将她紧紧抱住,求她别走。
我从未见过他露出那般孩子似的神情。
那女人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他才肯放手。
我应该说些什么的,我应该宣示***,可刚开口,就被那女人打断:
“你就是那个从小赖在梁总家里,靠下三滥手段逼他娶你的贱女人吧。”
“呵,果然是又丑又土,难怪梁总说你拿不出手。”
我想反驳,可话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漂亮,我不如她。
景明也从没有将我介绍给任何人。
“行了,别愣着,去煮醒酒汤。煮好了送过来,今晚我陪梁总。”
“找件料子好点的睡衣给我。梁总说我皮肤娇贵,粗糙的布料会磨得不舒服。”
我用尽最后一丝尊严,没有回应,转身想离开。
她却猛地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撞向墙壁。
我重重倒在客厅地板上,失去意识。
第二天一早,她却抢先哭诉,说我动手打她、还要赶她走。
梁景明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警告我。
“薇薇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你针对她就是针对我。”
“吃醋也要有个限度,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别无理取闹!”
......
梁景明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这些话确实是他说的。
但那都是因为夏恩不识好歹,薇薇好心送他回家,却被夏恩当成小三辱骂欺负!
这女人真会倒打一耙啊,明明是她看不惯薇薇,却把薇薇说成是坏人!
想到这,他嗤笑一声:
“说谎成性!”
乐乐也跟着附和:“妈妈坏!坏女人!”
梁景明点开了第二条录音。
2021年5月7日,乐乐第一次拒绝我去幼儿园接他。
自从林薇薇出现,我安稳的生活成了噩梦。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亲密的宛如夫妻。
甚至连我最疼的乐乐,也开始嫌弃我不够温柔漂亮,不许我去幼儿园接他回家。
“爸爸,我要薇薇阿姨来接我,妈妈好丑!我不要妈妈!”
心好痛,可我无法反驳。
常年累月的家务让我身心俱疲,比起林薇薇,我确实像只丑小鸭。
我从小没有父母,是梁家人救了我。
夏恩,恩这个字是婆婆给我取的,意思是让我知恩图报。
我不想被人抢走一切。
可我太在乎景明和乐乐了。
他们是我唯一的家人。
所以我决定再忍忍。
林薇薇想要什么,我不再争抢。
被诬陷时,我会主动承认错误。
只是时间久了,我发觉自己越发麻木,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
......
梁景明的嘴唇动了动,一旁的乐乐也不说话了。
我飘在空中,看见梁景明的表情,知道他还是不信我。
2021年7月12日,我找到工作了,可没人为我高兴。
今天,我通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小职员,可我却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我兴高采烈地回家说,梁景明却气的摔了杯子。
“你出去工作,乐乐谁管?家里谁打理?”
我解释有保姆照顾乐乐。
婆婆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你是梁家的媳妇,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当初就不该让景明娶你,还是薇薇那丫头懂事,会疼人!”
可当初明明是婆婆在我成年那天下了药,亲手送上了景明的床。
第二天我去公司报道,HR 却告诉我岗位取消了。
后来我又面试了三家,都被拒绝。
直到有次面试,老板偷偷跟我说:
“夏小姐,梁总打过招呼,谁敢录用你,就是跟他作对。”
我愣住了,甚至忘了自己那时是什么心情。
梁景明,你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服软,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
书房里死一般的沉默。
冷不丁的,梁景明嗤笑出声:
“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吗?”
“本想让你吃点苦头,知道社会险恶,没想到反倒成坏人了。”
2021年12月5日,我似乎生病了。
林薇薇住进家里的第三天,命令我给她洗***。
“手洗,机器洗坏了你赔不起。”
冬天的水好冷,我犹豫了一下,就看见婆婆瞪我:
“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洗件衣服怎么了?”
“薇薇,你别有心理负担,让她洗,她就是干这个的。”
我心里不舒服,转身回到卧室,麻木的抓起大把的药片塞进嘴里。
医生说我是重度抑郁症,还是小舟那孩子劝我去看医生的。
梁景明只觉得我冷血,每天冷着脸,不知道摆给谁看。
我想解释,却没有一点力气。
我还不能死。
想到乐乐,我总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乐乐还那么小,虽然跟我不亲近,却也在我生病时偷偷给我盖过被子,乖乖的喊我妈妈。
只要能陪在乐乐身边,再大的苦我都能吃。
......
梁景明猛地起冲去我的卧室。
片刻后,他拿着几个空药瓶回来,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2022年1月3日,梁景明亲口说我是家里的保姆。
那天雪下的好大。
林薇薇说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要我立刻送去。
我打不到车,顶着大雪走了半个小时,差点冻死在路上。
可她没告诉我,那天晚上是公司的庆功宴,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在场。
我刚推开门,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林薇薇穿着香槟色晚礼服,正挽着梁景明的胳膊敬酒。
相比之下,我浑身狼狈的像是一个疯子乞丐。
看见我时,她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
我看见景明的脸色很难看。
“这位是?”
林薇薇抢先开口:
“是家里的保姆,梁总让她送份东西过来,没想到她这么没规矩,直接闯进来了。”
我愣在原地,下意识看向景明。
可他却没看我,只对着众人举了举杯:
“抱歉,让大家见笑了,家里的保姆不懂规矩。”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在我的心上。
“诶那正好,过来帮我把外套挂一下。”
“帮我倒杯红酒,要醒过的。”
“还有我这边,烟灰缸满了,赶紧换一个。”
林薇薇靠在梁景明身边,笑得前仰后合:
“景明哥,你看她笨手笨脚的,别把客户的杯子摔了,要不我去帮帮忙?”
梁景明摇摇头:“不用,让她干就行,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也没用。”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我似乎被几个人灌醉,带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再醒来时,梁景明红着眼睛将我拖进院子里罚跪,让我跪在雪地里好好反省!
身上好痛啊,浑身都痛,雪水融化后是刺骨的冰冷。
管家告诉我梁景明不要我了。
他跟林薇薇的婚期定在七天后,让我最好死远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最终还是不要我了。
可是我不想死。
我还有乐乐....
......
这一条录音格外漫长,梁景明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婚期!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分明是你自己见钱眼开,主动爬上赵总的床!现在还反咬一口!连我都污蔑!”
他猛地将桌面上我们那张唯一的合照扫落在地。
相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最后一条录音点开后,是漫长的沉默。
就在梁景明彻底失去耐心的前一秒,我的声音响起。
微弱,平静,却带着浓重的死意。
2022年1月31日,除夕
乐乐死了,我去陪他。
梁景明浑身一颤,猛地看向怀里的乐乐。
乐乐“哇”的一声哭了。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每一个字都在发抖。
早上起来,保姆说,乐乐没去幼儿园,老师也说没见到人。
我疯了一样打电话,可景明的电话打不通,林薇薇的电话关机。
直到中午,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里面是粗哑的男声,说乐乐在他们手上,要我带五百万现金去城郊的废弃工厂,不许报警,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等着收尸。
五百万,我没有五百万。
这些年我没工作。
景明给的生活费刚够给乐乐买奶粉和玩具。
剩下的都被婆婆拿走了。
翻遍了家里的抽屉,只找到不到一万块。
那是我偷偷攒下来,想给乐乐买新年礼物的钱。
我跪在婆婆面前求她,求她借我点钱,我说乐乐被绑架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她推开我,说我是为了骗钱编的谎话。
说我是扫把星,咒她的宝贝孙子。
我没办法,只能去求林薇薇。
我知道她有钱,也知道她恨我,可我没办法了,乐乐是我的命啊。
我说乐乐被绑架了,求她借我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她却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夏恩,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说完转身走了。
我没办法,按照电话里说的,抱着装着一万块的布包,一个人去了废弃工厂。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去救乐乐。
工厂里特别黑,到处都是生锈的机器,风一吹,铁皮发出响声,像鬼叫一样。
我喊乐乐的名字,没人应。
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两个男人,一棍子打在我的背上。
我疼得趴在地上,布包里的钱撒了一地。
他们踢我的肚子,踩我的手,问我钱呢,我说只有这么多,他们就更用力地打我。
其中一个男人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机器上撞。
我能感觉到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他们骂我是穷鬼,骂我没用,还说‘梁景明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我咬着牙,没求饶,我想着乐乐,想着他可能还在哪个角落等着我,我不能倒下。
后来,他们把我拖到一个铁笼子旁边,我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哭声。
是乐乐!
我喊他的名字,我想冲过去,可被他们按住了。
一个男人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说,想救孩子?可以啊,只要你乖乖听话。
他…他们扒我的衣服,用冷水泼我,还拿着手机拍照
我拼命挣扎,可我没有力气,他们太强壮了。
我觉得自己像一件破烂的抹布,被撕得粉碎。
我不敢哭出声,我怕他们伤害乐乐,我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把疼咽进肚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把我锁在另一个铁笼里,走了。
他们走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打开铁笼。
我的手被铁丝划破了,流了好多血,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终于,我找到一根生锈的铁棍,撬了很久,终于把锁撬开了。
可是乐乐不见了!
乐乐被他们带走了!
冷风刮在我的伤口上,疼得我快要晕过去。
可我不能晕,我要回家,我要找景明,我要让他去救乐乐。
我爬着回家,路上的石子把我的膝盖和手掌磨得血肉模糊,每爬一步,都像在地狱。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别墅。
管家看见我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我问他景明在哪,他说景明和林薇薇去参加朋友的派对了。
我用座机打电话过去,林薇薇却笑我:
“夏恩,你演的这出戏真够精彩的,绑架?亏你想得出来”
我急得哭了,我说我没演戏,乐乐真的被绑架了,乐乐还在他们手上。
景明却也不信我。
他说:“你又在搞什么鬼?是不是觉得用乐乐就能威胁我了?”
“少在这里装可怜,乐乐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绑架?”
“你是乐乐亲妈,怎么这么恶毒,拿孩子的安危来威胁我!”
我坐在乐乐的房间里,看着他的小床,看着他的玩具,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我想,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乐乐放回来了,只是藏起来了?
我又等了一天,还是没等到乐乐。
到了晚上,林薇薇走进我的房间,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是乐乐的小恐龙玩偶,玩偶上沾着血。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问她乐乐在哪,玩偶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说:
“夏恩,你别等了,乐乐死了。”
“今天早上,有人在废弃工厂旁边的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都是你没有救回乐乐,乐乐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信,我怎么都不信。
可林薇薇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乐乐的尸体,他躺在冰冷的河里,脸色苍白,眼睛闭着。
我看着照片,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我的乐乐,我唯一的乐乐,真的死了。
乐乐,别怕。
妈妈来了,妈妈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录音到这里,突然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梁景明站在原地,怀里的乐乐还在哭,可他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他看着手里的儿童手表,浑身冰冷。
刚刚录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那天晚上,我曾发了疯似的求他去救乐乐。
可明明乐乐那段时间被送去海外参加夏令营,这个主意还是林薇薇提出来的。
他突然蹲下身,抱着乐乐,心中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随即浑身发冷。
“爸爸、爸爸...乐乐不是故意的,薇薇阿姨说,她说要我保密。”
“我去参加夏令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乐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景明却是几乎站不稳。
这样拙劣的谎言,骗过了夏恩,也骗过了他。
他想起自己当时的冷漠,想起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疼得他喘不过气。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太晚了,梁景明,一切都太晚了。
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是抱着怎样的绝望。
梁景明抱着乐乐,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扫过站在门口的林薇薇。
女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脸上还挂着惯有的温柔笑意。
可在他眼里,那笑容比地狱的恶鬼还要狰狞。
“景明哥,怎么了?乐乐怎么哭成这样?”
林薇薇故作关切地走近,刚要伸手去摸乐乐的头,就被梁景明狠狠挥开。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牛奶洒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片乳白的污渍。
“是你。”
梁景明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乐乐的夏令营是你安排的,录音里的绑架案是你策划的,夏恩没有出轨,更没有丢下我去勾引别的男人,对不对!”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镇定,委屈地红了眼眶:
“景明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夏恩都已经跑了三年了,她的话怎么能信?你是不是被这个什么伪造的录音骗了?”
“骗我?”
梁景明猛地将水杯摔在林薇薇脚边,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那你告诉我,夏恩说的废弃工厂在哪?乐乐的恐龙玩偶在哪?还有,你为什么要撕碎她的死亡证明?”
一连串的质问让林薇薇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架挡住。
这时,一直躲在梁景明怀里的乐乐突然抬起头,带着哭腔喊道:
“是薇薇阿姨让我撒谎的!她说只要我假装去夏令营,回来就给我买最新的奥特曼玩具!她说妈妈是坏女人,不能让爸爸相信妈妈的话!”
乐乐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薇薇的防线。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不是我故意的...是夏恩太碍眼了!她凭什么占着梁太太的位置?你明明更喜欢我,是她死缠烂打才嫁给你的!”
“我只是想让她离开你,我没想到那些绑匪会真的伤害她...我也没想到她真的会***!”
梁景明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他想起夏恩在录音里说的那些话。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一步步走向林薇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夏恩受的苦,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说完,梁景明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这里有人涉嫌故意伤害、诈骗,还有...间接杀人。”
林薇薇听到“杀人 两个字,吓得浑身发抖,她爬过去抱住梁景明的腿,苦苦哀求:
“景明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梁景明用力甩开她的手,像是在摆脱什么肮脏的东西。
“放过你?”他冷笑一声“当年你对夏恩赶尽杀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很快,警察就赶到了别墅。
林薇薇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回头喊着梁景明的名字,可他一眼都没有看她。看着警车消失在夜色里,梁景明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靠在墙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梁景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乐乐去了城南的骨灰堂。
他找到了小舟,当小舟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里满是警惕和厌恶.
可他还是放低了姿态,声音沙哑地说:
“我想把夏恩的骨灰接走,我想给她找个好地方安葬。”
小舟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存放夏恩骨灰的地方。
那是一个狭小的格子间,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上面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梁景明走过去,轻轻拿起骨灰盒,盒子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夏恩,对不起。”
他抱着骨灰盒,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骨灰盒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让你受那么多苦。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里,梁景明开始着手处理我的后事。
他选了一块风景很好的墓地,亲自为我挑选了墓碑。
上面刻着“吾妻夏恩之墓”,旁边还放了一张我的照片,那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灿烂,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
小舟来了,还有一些曾经受过我帮助的人,站在墓碑前,默默地为我哀悼。
梁景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菊花,眼神里满是悔恨和痛苦。
“夏恩,你知道吗?林薇薇已经被判刑了,她被判了十五年。”
他轻声说,“我把我们以前住的别墅卖了,我不想再住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那里有太多你的痛苦。我还把乐乐送去了最好的学校,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是什么坏女人。”
“我想告诉你,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在跟我分享自己的生活,又像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墓碑上,照在照片上,仿佛她还在对着他微笑。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一片平静。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我和梁景明刚结婚的时候,他也曾对我很好,会给我买我喜欢的花,会陪我看电影。
想起了乐乐小时候,他会在我怀里撒娇,会喊我 “妈妈”。
想起了我资助小舟的时候,她曾说过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我……
那些回忆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梁景明还在不停地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夏恩,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
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梁景明,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我的痛苦也已经结束了,我不需要你的弥补,也不需要你的忏悔。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再被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所困扰。
梁景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眼里满是恐慌:
“夏恩?你是不是在这里?你别走,好不好?”
可是,天空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蔚蓝。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乐乐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爸爸,妈妈是不是走了?”
梁景明蹲下来,抱住乐乐,声音哽咽:“是,妈妈走了,她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小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夏恩终于得到了解脱,而梁景明,将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忏悔。
后来,梁景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好好照顾着乐乐。
他会经常带着乐乐去夏恩的墓碑前,给她讲故事,告诉她乐乐的近况。
乐乐也慢慢知道了自己的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妈妈,反而会经常对着墓碑喊 “妈妈”。
小舟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她没有忘记夏恩的帮助,她经常会去夏恩的墓碑前,给她献上一束花,告诉她自己的学习情况。
她还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帮助那些像她一样贫困的学生,她想用这种方式,来纪念。
林薇薇在监狱里度过了她的十五年刑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中年妇人。
梁景明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十年后的清明,墓园里的松柏已长得郁郁葱葱。
梁景明牵着身高近他肩头的乐乐站在墓碑前,手中捧着夏恩生前最爱的白玫瑰。
乐乐褪去了孩童的稚气,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静,他轻轻将花放在碑前,指尖摩挲着照片上母亲的笑脸:
“妈妈,我今年考上您当年想让我去的重点高中了,爸爸说您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不远处,小舟也提着花篮走来,她如今已是知名公益律师,帮无数受困女性争取过权益。
她颔首致意,将一束雏菊放在白玫瑰旁,“每年都来看看夏夏姐,总觉得她还在身边,看着我们好好生活。”
风掠过墓碑,带着泥土与花草的清香。
梁景明望着碑上的名字,眼眶微热却再无泪水。
这些年他将愧疚化作行动,资助了数十名像小舟当年一样的贫困学生,还设立了妇女援助基金,用余生弥补当年的过错。
而无人知晓的是,每当他们驻足时,总有一缕极淡的暖意萦绕在墓碑周围,转瞬便融入风里,彻底消散在岁月长河中,再无痕迹。
这个世界,依然在继续运转,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月亮每天都会落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只有那些经历过的人知道,有些伤痛,永远都无法愈合;有些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我送别。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我知道,我要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梁景明,看了一眼乐乐,看了一眼小舟,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再见了,梁景明。
再见了,乐乐。
再见了,这个让我爱过、恨过、痛苦过的世界。
从此,世间再无夏恩。
完
体贴的宝贝2025-11-20 01:03:36
梁景明用力甩开她的手,像是在摆脱什么肮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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