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竟生生世世都负了她

三日后，皇后中宫。

锦棠斜倚在榻上微微闭眼，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拨弄着佛串。

阮灵瑶跪伏行礼正要开口，锦棠却起身，不经意踩在她白皙指节上。

“阮灵瑶，今日我要你的本体，也是替你报了你的恩情。圣上不知道，但你我却是心知肚明，他是受你连累才堕凡尘。”

白皙指节根根泛红至变紫，阮灵瑶却面不改色：“娘娘，吞下妖王灵丹，会让你堕入妖道，您也要吗？”

锦棠怔然愣住。

不等反应，中宫殿门开。

檀左甫的脚步渐渐走近，阮灵瑶眼尾轻颤了颤，将准备好的一颗种子呈给锦棠：“皇后娘娘，此后愿你平安顺遂，也愿你与陛下琴瑟和鸣。”

锦棠眸色微动，在檀左甫满眸的期待下，接过了花种。

这种子是幽花种，也被称之为还魂丹，能够逼人现出原形。

阮灵瑶心想，如果能助檀左甫识破锦棠本体，他或许便能早日冲破轮回。

如此，她便也能早日解脱。

锦棠紧握幽花种子，当即欢喜跟檀左甫请旨：“陛下，阮灵瑶多次救了本宫。本宫想赐她一道恩典。”

“本宫的内侍虽身子残缺，但却是个心善的，日后定不会亏待了阮灵瑶。”

阮灵瑶愕然抬眸，看向檀左甫。

前世的记忆突然侵袭，那时檀左甫在敌国为质。

敌国皇子索她为妾，他为保她，自甘受辱从敌国皇子胯下爬过。

他红着眸子说：“尊严固然重要，可跟你相比，又没那么重要了。”

如今阮灵瑶再对上同样的一双眸子，那里面全无爱意，只如初冬结冰的湖水，寒冷彻骨。

阮灵瑶心头一阵酸涩，终是跪地谢恩。

檀左甫凝着阮灵瑶退出殿门的背影，全然没察觉自己已攥紧了拳心。

这日，夜里。

阮灵瑶正欲更衣，忽的听见‘吱呀’一声。

回头便见檀左甫长身玉立门口，一身寒气。

‘主子’二字尚未脱口，便被他扼断，他掐住她的脖子往墙上抵。

“为何不拒绝赐婚？”

这一问，问得无法喘息的阮灵瑶更加呼吸困难。

她从来没有资格拒绝。

为讨锦棠欢心一笑，他曾把她丢进斗兽场下注。

如今，为治锦棠心痛病，更是要她折了半条命。

若非她是妖，她早死过万万次。

一桩桩一件件，于檀左甫而言，锦棠的欢心，比她的性命重要万万倍。

所以她怎能拒婚？怎敢拒婚？

阮灵瑶笑意冰冷，声音无比淡漠：“属下不敢拂皇后娘娘的好意。更何况，我也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如今这般，的确是属下最好的归属。”

檀左甫听到最好的归属几字噎了噎，眸色随之一沉。

“你陪在朕身边十余年，皇后给你一个恩典，朕也可以给你一个。”

檀左甫倏地收了手：“你要什么都可以，包括拒婚……”

可话音未落。

却听阮灵瑶惨然一笑：“那属下求陛下亲手赐死。”

房内寂静，静到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檀左甫眸色陡然冷厉：“阮灵瑶，你是在怨朕还是在威胁朕？”

原来，他还记得。

记得她曾经赌气说过：“如果日后你无法娶我，对我的承诺也无法实现，便亲手杀了我。”

能死在他手上，欠他的便也还清了。

檀左甫却不遂她愿，他目光阴冷，一字一顿：“既你选择嫁给太监，那朕便成全你！”

话落，他负手离去。

凝着檀左甫背影，阮灵瑶眸中涩意越来越浓。

“檀左甫，可我是真的想死了呀。”

只要你亲手杀了我，便算彻底割断了你我之间所有的因果。

如此，我便自由了。

……

雪夜漫漫。

半月后，檀左甫为锦棠举办祈福大典。

帝后携手立于高台，虔诚敬香。

一派祥和气氛下，做法的道士却突然拦在锦棠身前。

“陛下，皇后身体的病有古怪！”

阿狸暗喜：“阮灵瑶！你给她吃的幽花起效了，这朵不要脸的白莲花要原形毕露咯！”

话音未落，那道士挑起桃木剑，竟直直朝阮灵瑶眉心刺来——

“妖孽，胆敢为祸人间，今日本道便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