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斟酌着言辞答道:“回陛下,依祖制,春闱誊录完毕,墨卷即弥封入库,非必要不得擅动。上一次启封,还是陛下初登基之时。”
仁惠帝登基次年重开科举,春闱三年一次,永昌二年距今,足有十八年。
礼部尚书说着,已察觉出不对,心中微微一凛。
许廷晖趁势再次拱手道:“陛下,正因如此,臣方才斗胆请奏。朱卷誊录,墨卷既已弥封,若其中有错,便再无复查之机。此事关乎天下寒门士子,亦关乎朝廷取士公允,臣恳请陛下准许核查朱墨两卷。”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主考官孙尚身上:“孙爱卿觉得呢?”
孙尚身为春闱主考官,虽未弄虚作假,但对其他人的小动作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因此把他们的胆子养肥了……
他神色一滞,十八年未曾复查,恐怕早已成定式,时间之久,几乎足够让任何微小的偏差变成理所当然的惯例。
他压下心中惶恐,拱手道:“陛下,礼部在誊录一事上向来谨慎,未曾听闻朱墨不符之事。许大人之言,恐怕尚需再议……”
礼部尚书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朕自知春闱诸事不易,然规制不可废。就依孙爱卿所言,容后再议吧。”仁惠帝缓缓抬眸,语调不疾不徐。
他确实需要容后再议。
这丹药的药效,至少需三天才能完全挥发,在此期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可每吃完一颗,接下来一个月都生龙活虎,他便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一岁。
在汪泉的唱诺声中,仁惠帝起身退了朝。
****
仁惠帝把折子往案上一甩:“朕最头疼的就是这些读书人,一分有理,能跟你说出三分。”
您也说过,最头疼武夫,除了提刀子,道理完全说不通!汪泉腹诽。
这几日仁惠帝推了早朝,好不容易恢复清明,这才处理起积攒多日的奏折。
想起那日朝堂上几乎是一边倒地压制,他本想将许廷晖的折子直接驳回,可旁边厚厚一摞,清一色全是春闱之事,各有各的道理,反倒是更叫人头疼了。
那日早朝,除了许廷晖也没几个人盯着春闱一事不放,怎的这几日突然就多了这么多奏折?
还有萧玉那丫头,这几日也老往身边凑,话里话外却是想招郡马的意思。
只是想到睿王……萧玉的郡马只能是毫无家族根基之人……
仁惠帝只觉一个头两个头,又想再吃一颗丹药了。
汪泉看了眼皇帝的神色,连忙躬身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掉在地上惹人烦的奏折一一收起,收到最后,是玄衣卫的那本密折:“皇上可要歇歇?”
仁惠帝瞥了一眼他手中那本密折,伸手要了过来:“汪泉,朕总觉得这首童谣有些耳熟,在许廷晖之前,朕可是在哪听过?”
汪泉略一回忆,笑着答道:“皇上忘了?放榜那日,朱嬷嬷进宫时顺口提了一嘴,你当时还笑着说,‘科举入仕,一朝改命,可不就是富郎’嘛。”
仁惠帝一怔,终于想起来了。
他兄终弟及登基以来,最在意名声和民心。可这童谣传唱之广,竟连内宅妇人都知晓?
他们哪知,这几日有多少追话本子的官家**,听说了那写书先生的遭遇,回家便红着眼央求着父亲上书陈情……
小太监匆匆来报:“皇上,谢指挥使和孙大人有急事求见。”
****
望川楼。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富家千金对穷书生一见倾心的故事,而沈纾晞的面前就坐着一个名副其实的穷书生。
亏她还怕许桓被灵寿郡主盯上受到伤害,没想到,竟是他主动与灵寿郡主扯上的关系。
“这么俗套的偶遇方式,灵寿郡主就没半点儿疑心?”沈纾晞是真的疑惑。
许桓意外帮灵寿郡主挡下了野猫挥出的一爪子,胳膊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也不在意,只小心翼翼地抱起那瑟瑟发抖的野猫,替它包扎伤口。而自始至终,他对一旁灵寿郡主这个大活人看都没看一眼。
好一招欲擒故纵!
“一见钟情,说到底,不过是见色起意,男女皆然。”许桓嘴角微扬,笑中带着几分自嘲,“好在老天待我尚可,给了我一副好皮囊。”
沈纾晞很清楚,眼前许桓这张寻常无奇的易容下,藏着何等惊艳的风华。
大哥是好看的,眉目如画,清隽矜贵,似不染尘埃的世外谪仙,却总透着淡淡的距离感,让人难以真正靠近。
谢阙珩也是好看的,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可那一身杀气过于锋锐,宛如淬了毒的刀,艳丽得让人心惊。
而许桓则是眉清目秀,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书卷气,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自然更招人喜欢。连她第一次见他时,都觉得万分亲近。
可现在,这个温文儒雅的公子,底线却开始动摇了。
“许桓,别忘了你科举入仕的初心。”沈纾晞提醒道。
他的初心早随着晏安的死一同停止跳动了。
“你我不一样,你也可以不做官,但你是要带着晏安的那份初心走忠臣贤士的路子。你可以争权夺利,但永远不要忘了,你争权夺利的目的是为国为民。”
沈纾晞望着他,格外认真。
“利用无辜女子感情,继而弃之,这等行径,与你我所痛斥的科举舞弊无异。”
许桓动容了,可仍嘴角紧抿:“萧玉并不无辜。”
“是,但那是对被他玩弄的那些男子而言。你的仇人从来都不是她,至少现在不是。萧玉的恶,会有她的报应。她所享受的庇荫,也总会有一天因为头上的遮挡坍塌而散去,但这不是你利用她的感情争权夺利的借口。”
许桓怔怔坐在那,情感是人心至真至纯之物,他差点就行了宵小之道自甘堕落了。晏安也是女子,她最讨厌世人对女子的利用。
沈纾晞拿起茶盏灌了一大口浓茶。
她不在意自己用的是阴谋阳谋,但立得住的忠臣贤士只能用阳谋,如此,百姓才能信他,敬他。
“不过……若是她真的看上你,起了欺负你的心思,我倒是不介意为民除害,帮你除了她。”沈纾晞盯着他的眼睛,诚挚地眨了眨眼,“男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明明是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正经的话,偏偏听出些不正经的心思。
许桓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沈纾晞见他咳得脸都红了,忙叫青梧上去帮忙拍背顺气。等他彻底恢复平静,这才又开了口。
“好了,说正事。不知道许大人今日有没有去告状,就算告了,皇帝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松口彻查,你这几日还得小心。”
“我知道,沈姑娘放心。其实早在春闱前,学子间就已经有了传言,现下有了童谣的加持,学子们只会更沉不住气。”
“什么传言?”
“秋闱四到十名必在春闱落榜。”许桓道。
这倒也算不得传言。
沈纾晞也是在翻看了历年秋闱和春闱上榜名单后,惊奇发现,秋闱的四到三十名大多都在春闱榜上籍籍无名。反倒是秋闱一些刚好够得着榜单的学子,在春闱时却能名列前茅。
科举考试的起起落落本是常事,反常的是,那些名次突飞猛进的举子都是高官商贾之子。
无觅阁查了好久才发现,那些中上等举人的答卷,应该是在春闱誊录朱卷时被偷偷调换,换到了高官商贾之子的名下。
前三名太过惹眼,一旦到了殿试很容易败露,是以他们盯上了中上等举子。
许廷晖是个特殊的存在。
她记得父亲曾说过,许廷晖在未得位时,能为了高升不择手段,而在居其位时,却能做到“则思死其官”。
而他有一子,名许恒,真的做到了“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在认识许桓后,沈纾晞瞬间就冒出了揭露科举舞弊的想法。
迷路踢发带2025-05-20 07:35:56
玄衣卫直属皇帝,日常事务,谢阙珩可随时通过密折或是面呈奏报。
巨人仁爱2025-05-11 13:34:44
汪泉看了眼皇帝的神色,连忙躬身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掉在地上惹人烦的奏折一一收起,收到最后,是玄衣卫的那本密折:皇上可要歇歇。
时光爱笑2025-05-22 18:29:19
本官明白诸位的不甘,但科举之事须由朝廷裁断,。
他失忆时我骗婚,恢复记忆后我怂了宋桃是个笨蛋美人,去庙里求姻缘,却捡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人醒来后什么都忘了,只睁着一双漂亮眼睛问她:“我是谁?”她心虚地眨眨眼:“你是我未婚夫呀。”直到某天,他恢复了记忆。宋桃手里的蜜饯吓掉了:“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水泥下的名字那就看看,是谁先被埋进去。”她猛地一矮身,躲过电棍的袭击,同时将钢筋从袖筒里抽出,朝着最近的保安狠狠刺去。钢筋尖端锋利无比,瞬间刺穿了保安的胳膊,保安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断砖。另一个保安见状,举着电棍就冲了过来,昭儿灵巧地侧身躲开,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保安膝盖
丈夫带怀孕小三逼宫,我给婆婆打电话:你儿子要跳楼了给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他们走了。】很快,对方回复过来。【收到。放心,苏小姐,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苏晴删掉信息,关上门,走到窗边。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暖意。她知道,沈伟和林妙去了哪家医院。因为那家医院,是她“建议”的。她也知道,林妙的那个“表哥”,其实是林正德派来盯着林妙的保镖。从她发
真千金回京后,太子爷红眼求复合【上位者为爱低头+双洁+超甜+他超爱】宋珍珠母亲早亡,父亲名存实亡。她宛如杂草一般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和精于算计,活到了24岁,并且创造出上亿身家。跟京圈太子爷分手后,京城魏家找到了她,原来她刚出生就被调换,是魏家的真千金。回京后才知道,他们想让她代替假千金嫁给终身瘫痪的秦家掌权人秦琛。秦琛长相俊美,
她的白月光是假的用更加强硬的姿态来掩盖那一瞬间莫名的心慌:“立刻停止江晚晴在沈氏的一切职务,冻结其名下所有与沈氏有关的资产!报警处理!”江晚晴笑了。那笑容苍白,破碎,带着无尽的嘲讽,不知是对沈清歌,还是对她自己。她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出了会议室。那决绝的背影,像一个无声的宣告。5“别后悔”与.
穿书七零,糙汉老公柔情似水又拿起锄头准备去自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袁珍珍知道,原主是从不下地干活的。但她不能再这样了。想要改变处境,首先得改变自己。“妈,”她出声叫住张桂枝,“我……我跟您一起去地里看看吧。”张桂枝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上下打量她:“你去地里?你能干啥?别添乱了,在家待着吧。”语气里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