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三更浸血痕

我立刻跪下，恭恭敬敬地低头认错：

“皇上，立后之事不能大意，臣妾并无子嗣，若是您执意想要立臣妾为后，恐怕有损您的威名。”

“臣妾明白您的情谊，但是臣妾不想让您为难。”

我微微抬头，看着皇帝的脸色。

他神色淡然，情绪无波。

“那你觉得，朕该立谁为皇后？”

宫里的嫔妃不多，除了我和兰贵妃，还有琪嫔，英贵人，李贵人，禧常在，还有两个叫不上名字的答应。

可我绞尽脑汁，也猜不透他心底究竟装着谁，到底想立谁为后。

思虑再三，我伏在地上，声音万分恭谨：

“皇上，立后之事万不可急。您刚登基不久，南方又有水患，当务之急是安置灾民、稳固江山，后位之事，不妨暂缓。”

话落，我屏着呼吸，胆战心惊地等他回话，指尖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忽然弯了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既然你这么说，朕就给你两天的时间，在宫里推举一个适合的皇后人选，若是想不出来，那就由你来当皇后。”

我刚要推辞，却发现他眸光带着寒意。

仿佛我在多说一句，便会没命。

他微微弯下腰，一手将我拉起。

一股淡淡的沉水香传入鼻腔，视线扫过他腰间的夔龙纹香囊。

那是皇家子嗣自幼佩戴的，其他皇子公主也有，只是不如他这个精致，但是香味都是一样的。

待皇帝走后，藏在廊柱后的兰贵妃立刻冲了出来，面色急切，抓着我的手腕追问：“你没向皇上举荐我当皇后吧？”

我摇摇头，她这才松了口气，手却仍在发抖。

她又盯着我，不死心地问：“他喜欢的，真的不是你？”

我再次点头，声音冷寂：

“若是我，他早直接册封了，凤册上怎会留着空白？”

兰贵妃瞬间失魂落魄：

“原来…… 原来给我下毒的真的是他。”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顺着脸颊滚落：

“哈哈哈…… 我这些年掏心掏肺，把一颗心全捧到他面前，日日盼着他能多看我一眼，竟没想到，全都是虚情假意！”

我淡淡笑了笑，我又何尝不是？

为了他周景行，陈家付出的何止是我五年的青春。

我父亲，堂堂镇国公，为了助他登基，不惜自请镇守北疆。

常年与蛮族厮杀，背脊上的伤疤纵横交错，连冬日里都疼得夜不能寐。

可他呢，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抄了我全家。

我的心情和兰贵妃的一样糟，只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皇上说，这两日，让我必须选择一个皇后出来，否则，皇后就由我来当。”

她眉头一皱，

“你不会又要选我吧？”

我摇摇头。

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皇后之位历来都是皇帝亲自册封，可陛下却让我来推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次换她摇头。

“说明皇帝真正想要册封的人，无法喧之口，即使说出来，也会被朝臣反对。”

宫里能当皇后的，翻来覆去就我和兰贵妃，再加上地位稍低的琪嫔。

其他宫嫔，若是皇帝真要册封他们，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这宫墙淹了。

所以这话不能由皇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