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沉默

4、

我回家后失魂落魄了好些日子，直到爸妈祭日，我才出门。

那天下了雨，李洋和若若依旧不在家，婆婆在打麻将，我一个人用所剩无几的钱去了父母所在的墓地。

墓地不算什么好地段，我看着雷鸣电闪下的父母墓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是追悔莫及，和空前绝后的愧疚。

“爸…妈…”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直到我哭累了，我的悲伤才在段时间内停止。

不知为何，我不想回家在一家店铺里买了一杯牛奶，坐在那，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我梦到了我的父母回来了。

他们和记忆里一样慈爱，他们给我做了一桌好菜，热乎乎的冒着白雾。

我被他们围着，听着他们的嘘寒问暖。

爸爸给我夹菜，妈妈抚摸我的脸，心疼的说我这些年受苦了。

梦里的温情让我眷恋，还是店主轻轻推醒了我，我看见外面的落日和晚霞，知道自己该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沉重无比。

突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号码我不认识，而且我也没什么朋友。

“喂？”

“您好，您是程妍程女士吗？”对方是一个标准的商业女声。

我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接下来这个电话告诉了我许多让我震惊的消息。

我的父母在去世前居然给我留下了三处房子，两处市中心的门面，和一笔存款？！

那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全部留给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我惊讶的愣了许久，茫然无措。

等等，我现在有了钱？！

那，那我可以给若若买她想要的了，若若是不是从此以后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我不禁暗喜了一下，兴冲冲的回到了家，正要开门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哎呀，巧珍啊，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这是婆婆的声音。

紧随其后是若若的声音:“今天别让程妍回来了，不然太扫兴！”

李洋也说道:“今天是她爸妈祭日，她不会回来打扰的。”

“那嫂子在哪睡呢？”郭巧珍故作善良道。

“管她做什么，今晚我和巧珍阿姨一起睡觉就行啦。”若若撒娇道。

屋里祥和一片。

我站在门口，手就这样搁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他们的笑声在告诉我，我不配进去叨扰他们一家。

正在我沉咛时，若若的一句话把我刚刚冒出的希望和念头彻底打碎。

“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巧珍阿姨这个称呼变成妈妈！”

轰然一下，我脑子里炸开一朵白花，以至于耳边出现间接性房耳鸣…

阿姨的称呼，变成妈妈？！

我不管自欺欺人了多久，此刻脑海里若若对郭巧珍的笑颜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我的潜意识和我自己在作斗争。

它们在努力告诉我，我的女儿早就不认我为妈妈了。

“巧珍阿姨如果做我的妈妈，咱们一家肯定幸福！”

李若若成功的打碎了我最后的一丝防线。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我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那扇不该开的门。

我的出现，就像一块冰掉入沸腾的水中，瞬间冷却了一屋子。

“你怎么回来了？”婆婆沐梅皱着脸。

若若收敛笑容，对我翻了个白眼:“回来干什么？”

李洋则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郭巧珍倒是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实现落在我的雨伞和脚下的泥土上:“呀，外面还下着雨，嫂子没着凉吧？要不我给你倒杯热水吧。”

嘴上说着，她人却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我审视了他们每个人一遍。

从低着头躲开视线的李洋，到满眼厌恶的李若若，再到一脸嫌弃的沐梅，最后是虚情假意的郭巧珍。

随后，我一声不吭的扔了伞，鞋也不换的进了房间。

沐梅立马激动的站起来指着我。

“你把这里当公园啊？不知道自己鞋脏吗？”

李若若冷笑了一声:“奶奶，又不是您收拾家里，别生气了，待会让她把地缝也擦干净不就行了？”

沐梅一听，正是这个道理，然后才坐下。

我回房间没有关门，打开柜子翻找着我要找的东西。

翻箱倒柜的声音引来了李洋。

“…程妍。”他声音沙哑的说道，“你在找什么？”

我一言不发。

“程妍。”他这一次语气有点急，“你不是早就默认接受了吗？”

顿时，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看向了他，他的眼神在我的目光下突然变得心虚、躲闪。

屋里安静了许久，久到我把我和李洋在一起的十几年全部回忆了一遍，从初遇到相爱再到结婚、背叛、形同陌路…

“李洋，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