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眠才幽幽转醒,她抬了抬眼,勉强把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眸内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她挪了挪身体,直直的靠在潮湿的墙上,后背依旧在疼,与墙的触碰间几乎流出了血来。
“吱呀”门被人打开。
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丝丝从门框外照进来的光。
来的似乎也是一个侍卫,但听声音应该不是早上来的那个。
“我等奉皇上之命来带沈姑娘出去。”来人开口道。
沈眠低着眸子,几乎没有办法抬起眼来,她动了动手指,嘴角堪堪扯起一抹苦笑来。
她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奉皇上之命?好,我跟你走。”
说出这一句话来仿佛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用血肉模糊的手撑在地上,用尽力气站起来。
就做了那么一个动作,后背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鲜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湿了衣服。
侍卫有些不忍心,上前伸出手来想拉她一把:“沈姑娘……”
“别碰我——!”
沈眠条件反射的蜷缩起来,脸上因为痛苦皱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
她无力的嘶吼着,像是笼中的困兽。
门外,君淮长身修立,眼里是令人心悸的冷意。
半晌,沈眠的嘶吼声才消失在屋内,侍卫几乎是拖着她出来,全身上下布满鲜血,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看到君淮后,侍卫恭敬的朝着他低了低头。
沈眠半睁着眼睛,看着君淮的目光如刺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见君淮迅速的转开目光,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不忍。
沈眠嗫嚅着唇,声音极小,已经干涸的血液还沾在嘴角。
“我恨你。”
但是君淮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声音很轻很轻,被路过的晚风稍稍的就吹走了。
半晌,天黑沉沉的压了下来,沈眠眯着的眼睛也瞧不见了东西,隐隐约约能看见不远处的男人的轮廓。
耳朵麻木的听见了消失在风中的几个字,像一把把利刃一般狠狠的刺进她的心窝,猝不及防。
“罚她跪在宫门外,向这楚国,向这楚国的百姓赎罪。”
赎罪?
沈眠突然笑了,嘴角扯起脸颊的红肿笑的生疼,眼里只有满满的绝望。
她眯着眼睛,声音哑的勉强才能听得清,她说:“赎罪?哈哈哈,君淮,你一声令下,我将军府七十几条人命就没了,谁来替我们赎罪!谁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君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侍卫厉声道:“去!”
侍卫眼底划过一抹不忍,却还是说道:“是。”
沈眠感觉自己好像被拖着离开了原地,回过头去,疯了一般的大声吼道:“君淮!你要杀我就痛快点,我沈眠这辈子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楚国的事情,你凭什么让我向这天下赎罪!将军府不会通敌叛国!永远都不会!”
“我将军府大小姐沈眠就算是死在这皇宫,也不会去背上这不白之冤!”
声声撕心裂肺,侍卫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沈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沈眠开口,声音嘲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凭什么?”
侍卫顿了顿,说:“沈姑娘为何这么确定将军府没有叛变呢?”
“绝对不会!”沈眠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我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父亲对于楚国的衷心我一丁一点都看在眼里,就算是整个楚国的人都叛变了,他也不会。”
闻言,侍卫没再说话,一言不发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