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床上妈妈浑身是伤。
她的手腕裹着滲了血的纱布。
我的泪水决堤,跪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吼:
「妈,逃吧,快逃吧,求你了!不用管我!」
1
我妈终于逃了。
她是在我的哀求之下离开的。
我知道,如果我妈继续在这个家里面待着,她迟早会被折磨至死的。
或许是我当时吼的声音太大了,农村的隔音不好,被隔壁的二伯听见了。
换来的就是我爸打听完情况回来,一阵拳打脚踢的毒打。
当拳头打在我身上的那刻,我终于知道我妈以前说的不疼都是假的。
在旁边的奶奶瞧见了,眼里却是嫌弃。
嘴上还断念叨着:「活该!这贱人生的赔钱货就是养不熟,居然央求自己的妈逃离我们老陈家。」
她似乎还嫌弃我爸打得不够用力,在旁边继续煽风点火道:
「都跟你说过了,生女儿就是赔钱货!」
「别说以后是跟人跑的贱货了,现在就学会篡合着自己妈跑了」
我爸听着奶奶的话,脚下踹我的力气也更大了。
一下子,便把我踹到桌子底下撞晕了过去。
2
醒来时,我还在地上躺着。
我忍住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瞧见的却是我爸那副在黑暗里凹凸不平,阴恻恻的脸。
他在黑暗里吸完最后一口烟,把还猩红着的烟头扔在了我的身上。
我侧了侧身子,躲掉了。
「made,贱货!」
迎接我的,又是新一轮的毒打。
我就这样,被我爸关在屋子里,打了又打。
他打累了以后,又叼着烟拍我在地上因疼痛而扭曲的淤伤身体,发给我妈。
企图通过这种虐待我的方式,把我妈逼回来。
所幸,我妈并没有出现。
不然我所经受的一切都将回到原点了。
3
就这样在11岁的暑假里,我被整整折磨了一个星期,发起了高烧。
我爸也不让任何人带我去看病,街坊邻居也不敢招惹我爸。
甚至,所有人都说我是咎由自取的,就是我篡合我妈走的。
但有一个人宛如天降般的出现了。
她从我爸手下的魔爪救了我,带了我去医院看病,喂我吃药。
我以为她是出来拯救我的天使。
很可惜,她也是恶魔中的一员。
她的这些做法,只是为了让我们家所有的人对她赞叹不已,包括左邻右舍的人。
全都说她许芳华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后妈,好女人。
她来到我们家的时候,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了,是我爸的孩子。
我才知道,我爸不仅家暴,还婚内出轨。
4
起初,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装作贤妻良母的样子。
洗衣做饭都揽包了,就像是个真的母亲一样温声细语地对待我。
直到有一天,她去了县城里的医院回来,告诉我奶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胎以后。
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大家子的衣服,都留给了我在三更半夜的冬日里洗。
翌日清晨,许芳华就装作挺着大肚子刚洗完衣服的模样,出去大门口晾。
来来往往的人,都夸她是好媳妇,比我妈那个不受妇道的女人好。
我妈这个不守妇道的「好名声」。
还得拜我爸所赐,在村口打牌时,“顺嘴”说我妈是跟外面的男人跑了。
这样,就没人会嚼他的老婆刚跑,就带回家一个怀了孕女人的舌根。
5
似乎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妈跑了,就是我和我妈的错。
我所在的这个家,无论我受多大的罪都是罪有应得。
我爸赌钱输了,对怀着他儿子的许芳华不好下手,就把矛头转向了我。
一边打,一边还唾骂着:
「赔钱货!你就跟那个贱人一样克我!你跟你妈一样贱!」
当我把希翼投向从房里出来的许芳华时,她仿佛听不见我爸的动静那般,连喝水都离得我们远远的。
原本对我只是态度冷漠的许芳华,在孕晚期时也开始了她对我的恶行。
家里只剩下她和我时,我煮鱼时忘了放姜。
她吃了一口就一声不吭地把鱼泼在我的脸上。
拿着新鲜水果来探望许芳华的我奶,听到动静后,连忙冲了进来。
讽刺的是,她紧张地抓起许芳华的手看了又看,嘴里对着她的肚子念叨着:「我的乖孙没事吧?别为了个没妈的赔钱货伤到肚子里的乖乖孙啊!」
没妈的,赔钱货。
这个家,每一个人都很会往我的身心扎刀子。
6
许芳华在长期无声的折磨我中,她的面具也逐渐被人发现了端倪。
她挺着快到月份的肚子,跟嗜赌成性的我爸大吵了一架。
我爸扇了她一巴掌后,摔门而去。
那一晚,他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
我也在半夜里,被静悄悄潜进我房间里的许芳华扇醒,一把扯到门外。
初春的夜里,寒意依旧刺骨。
盯着反锁的大门,我知道哭闹是没有用的。
我要在自己的家里,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在家里,活下来。
我穿着陈旧泛黄的短袖校服,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得找一处有温度的落脚点。
隔壁二伯放稻草的茅屋就是最好的选择。
清晨里,要拿稻草烧火做早饭的二伯母来到茅屋,发现了我。
从那开始,村里就开始有了关于许芳华的闲言碎语。
她听到后,挺着大肚子冲进只有我一个人在烧火做饭的厨房里,咬牙切齿地扇了我一巴掌。
「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