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雨把昏迷不醒的男人翻转过来,再捉着他的手腕又开始把脉。
只见脉象混乱,却微弱虚浮,已是重症魂渴之象。
把脉同时也观察他乌黑的脸色,之后又伸手捏住他的脸颊,仔细查看了口腔、唇舌的情况。
确定是中毒之后,扫一眼旁边的蛇莓,又去卷起男人的左裤脚。
左脚已肿得变了形,伤口自然在这只脚上。
果然在浮肿的脚踝上方三寸之处,看见两个小红点。
就这会儿功夫,只见男人的左脚又似肿胀了三分,已到了小腿肚。
而他身体似乎正在承受痛楚,眉头紧蹙,身体也开始间歇性痉挛。
“遇着我,算你命不该绝。”
陆春雨嘀咕了一声,便闭目用意念拿出一套银针,手指灵敏迅疾地施针。
一个呼吸之间,便已将两套银针施法用上。
先将男人左脚屈起,再在腿肚以上扎了一圈控制毒素蔓延,再往下扎成了七星形状。
这是蛇中极品——七星银环蛇咬的,中毒者若未能及时救治,恐活不过七日。
而现在,她也不能立刻给他解毒,只能以这套针法先放出毒血,减轻症状。
看着毒血将银针染黑、滴落在草丛中,再将草丛焚成灰黑色。
陆春雨退后了一步,不由叹气。
没想到这普通的大山里,竟然有这么毒的蛇,若不弄死,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她也不能成天在山里转悠救人不是?
更没想到的是,上天可怜她这个隐世神医家族少当家,在夺去了她的大好前程后,又给了她一个奇怪的黑空间。
还有这一套银针,和一颗救命丹药。
救命丹药只有一颗,自然不能轻易使用,好在银针一样可以救人。
就像现在这般,放血去毒很安全,不怕施救者遭反噬,而且速度还快。
只是这黑血线珠似地越流越快,待黑血放完,怕中毒者也因失血过多而去掉半条命了。
陆春雨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可以止血、生血的药草,不由懊恼。
她现在要盯着中毒者的情况,又不能走开。
而她意念中出现的黑空间,只见一片漆黑如墨汁瓶,除了一套银针和一颗丹药,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见。
“唉,若非本姑娘医术高明,要你何用?”陆春雨叹气、摇头。
却只能继续蹲在不远处,时时注意着黑血所流方向。
顺着银针的距离,毒血到是没有染到中毒者身上,只是将他身旁的杂草都给毒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春雨感觉天空暗淡了许多时,她抬头看了看,不由焦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光凭银针放血还是慢了。
她挪了挪脚步,捉起男人的手腕,又拿了会儿脉。
便伸手在他膝盖以上几处穴位按了按,然后逐步往下按摩,如此反复。
好在只是按摩,不需要将裤脚全部拉起,也就不用去看肯定是乌黑溜溜的腿。
按到手酸时,男人终于发出一声闷哼,声音虽混浊不清,但陆春雨还是心中一喜。
有反应了!
“痛……”终于,男人吐出了一个字。
“知道痛就好了。”陆春雨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汗,努力总算有回报了。
“蛇……蛇……水……水……”男人又吐出几个字,清晰了不少。
“蛇也就算了,水又是什么?水蛇?开始发烧了么?”
陆春雨听见不由愣了愣,便抬手到男人颈间,颈间温度是有些高,脉搏也跳动有力了一些,但……
还不至于说胡话吧?
脑中突然灵光一转,她恍然而笑,却又无奈道:“原来是渴了,可惜我没带水,你忍忍吧。”
魂渴之症,便是人之将死时,发自内心的渴水难耐。就仿佛冻死之人,临死前也会感到焦灼、热烫一般。
神医界称之:物极必反。
只不过,当人能说出渴时,反而安全许多。
有了神志,生机便会自然回收,吸引天地自然的力量,自身也能进入恢复的状态。
陆春雨加紧按摩,突然,一只无力的手掌拂上她的小手,挡住了她正在腿上用力按捏的动作。
“你是谁……”虚弱的声音,缓缓成句。
“我?路见不平,救你一命。”
陆春雨抬头,就看到一双幽深却没有聚焦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便笑了笑。
真是矛盾的感觉,但她可以理解,男人必是费力地盯着自己,想要看清楚自己是谁。
“蛇……小心……”男人声音沙哑无力,却说出重点。
原来他知道,他被蛇咬了。
还让她小心,看来是个善良的人,值得一救。
“不怕,你动下手和脚看看?”陆春雨欣慰地露出笑容,却提议着。
男人依言,然而,陆春雨却拧眉瞅着那只还扎着银针在放血的左脚。
银针上出来的血色已红艳了不少,没有之前那种黑红色的可怕,但也没有正常血色那般明艳。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于是手指一连拔了所有针,又用先前封穴的那几支银针继续刺穴。
一套针法在一个呼吸之间便施展了三次,这才拔针。
“你再动动左脚?”她满怀希望地看着男人。
男人脸色也没那么黑了,依然能辨出明朗的容颜。
到是个俊俏年轻人。
“动了。”男人开口。
他似乎极聪明,从刚才就相信了,他能醒过来全是眼前的小姑娘所救,因此很配合。
然而,陆春雨却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她在伤口附近又施了一次针,封穴、收针。
再看一眼脚踝附近的小红点,便放下裤管。
“天要黑了,我们得赶紧下山去,你若撑得住,就自己辛苦一些,我个头小,背不动你。”
陆春雨也顾不上猪草了,将男人拉起身,吃力地半扛到自己肩上。
男人比她高出许多,她只及他的胸口,让她欲哭无泪。
“你的左脚使不上力,我撑在你的左边,你动动右脚,我们得下山去找郎中。”
顾春雨是医者,自然不会隐瞒伤者病情,并要他配合。
男人似乎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吐出一个字。
“好。”
陆春雨便半搀半背地支撑着男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
好在一路山道,蜿蜒直达山下村口。
“哎?你们!”突然,一个声音惊讶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