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里，好像也没啥大毛病。可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人心。该上小学的时候，龙爸想把孩子换回来，龙小米也做过手术，病也差不多治好了。可是大伯母说，都给你家了，你家想要老二了就要把我家的闺女换了去，现在你家老二生了，又要把我家闺女还回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其实还不是因为大伯母已经有儿子了，闺女还回去小叔子肯定就不管了，现在小叔子的闺女在自己家，时不时接了去就不说了，每次送回来都会买吃的带着回来，说不准还给钱。自己最多出力照顾一下，小叔子还时不时还补贴自己家为了让自己孩子过好一点。

又借口病还没有完全治好给拖着，可是上学不能拖啊。没办法，龙爸就养上了三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时不时要去医院，天天得吃药的。

双职工养三个孩子也不难，比起农村肯定好多了，可是和其他同事比起来就要差一大截，加上住在学校的教师楼，一栋楼谁家炒个什么菜楼道里站着闻一闻能猜个十之八九。一向心气高的龙妈受不了了。又打听纺织厂当工人比当老师工资高多了，于是又找关系去纺织厂当工人去了。要说生活的确是好多了，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年遇上了下岗。这下好了，一个人养一大家子。

龙爸再心疼龙小禾，再有涵养，本来就被生活折磨得够呛。好不容易有点好事，该升职了，结果被举报超生，这可不行，还好没换回来，于是赶紧把龙小禾送回农村大伯家，这一送回去，就再也没有接过去。最多就是过年压岁钱比大伯家孩子多那么几块钱。

于是龙小禾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农村孩子。

所以，老天开眼，让龙小禾重生了。她回想了一下，她是五岁那年的夏天出的痘，也就是说现在是89年六月底，快期末考了。龙妈刚从代课老师转正。龙爸去县城参加县统测考试命题去了。而龙小姑已经高中读完在镇上的供销社当会计了。

因为龙小禾出痘高烧差点人烧没了，龙爷爷就借题发挥说，你看就一个孩子，万一没了，你们老了怎么办，还是得再有一个才好。龙妈也经不住后怕，觉得爷爷说得有道理。于是有了半年后妈妈偷偷怀孕是男孩，她的户口就上到大伯家。所以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想到自己的上辈子，不停地给妈妈和弟弟钱，觉得这样就有存在感了，直到出车祸了，妈妈还在问，你弟弟买房的钱怎么办，龙小禾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哎呀，小禾哭了，是不是难受呀。”是一直做在床边凳子上的姑姑发现龙小禾哭了。

背对着龙小禾坐在床沿的妈妈马上挪到枕头边连着被子一把抱起来，“小龙珠不哭啊，身上痒不能挠啊，挠破了留疤就不漂亮了。等针水挂完我们就回家啊，妈妈给你煮方便面吃。”

龙小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要说她不爱自己，可是哪怕在有了弟弟之后，在她和他们住在一起，跟着他们上学的时侯，妈妈对她很好，甚至比对弟弟还好。直到爸爸被举报推迟了一年才升职，自己又下岗了，她才变得越来越尖酸，越来越市侩。

大概妈妈是爱自己的，只是生活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听到方便面，龙小禾稍稍有点反胃，上辈子穷的时候只有方便面吃。可是记得小时候，方便面是个稀罕物，只有生病的时候妈妈才舍得买，那时候也不讲究营养不营养的，只觉得这个东西孩子爱吃，可是贵，于是就变成了一个奖励孩子安抚孩子的好东西。

“爸爸，要爸爸。呜呜，我要爸爸……”龙小禾知道爸爸是不愿意换的，据姑姑说，爸爸一直很后悔换孩子了，弄得整个家乱七八糟的，爷爷当然无所谓啦，反正都是孙女，大儿子家和二儿子家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在爷爷还没有提出来之前得先给爸妈灌输自己的孩子还得自己养的思想。想要二胎办法多的是嘛。

“小龙珠乖，爸爸后天就回来了，你乖乖吃药，爸爸回来就可以带你出去玩啦。”

说起来，龙小禾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光看她的小名叫龙珠，龙家的掌上明珠。爷爷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于是孙子辈的名字都是庄稼有关，大堂姐叫龙小黍，堂哥叫龙小苗，小堂姐叫龙小米，她是龙小禾，包括后来的弟弟叫龙小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果然吃吃睡睡是天性，被拍着拍着，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服爸妈就又迷糊了。那要不就等睡醒了又说，反正爸爸也不在家，要换也还早。

一觉醒来，龙小禾回到了小时候住的教师楼，这可不是换了之后跟着叔叔婶婶上学时候住的房子。现在的房子因为是双职工，分的是两室一厅的双职工房。后来换了孩子生了弟弟，龙妈图纺织厂工资高，改了行，学校就只给分了一室一厅的单职工房，后来有其他老师因为家就在镇上，借了半间可以让龙小禾和龙小米晚上去睡觉，才好歹住下来。

看着厨房是厨房，客厅卧室墙上干干净净，半点烟熏的黑渍和油烟都没有的房子。龙小禾再次感概，放着好好的小日子不过，干嘛非为了传宗接代换孩子生儿子呢，最后工作工作没有了，女儿女儿不认，儿子儿子养废，何必呢。

换孩子是为了残疾证，那自己能不能也装个病办个残疾证呢。对了，高考的时候体检，医生说自己心脏有问题，肺动脉瓣怎么的，因为也不影响生活，只是不能报军警一类的学校，生活中也避免剧烈运动，所以也没有在意。所以，高考体检出来的心脏问题是小时候就有还是后来得的？万一是小时候就有的，那岂不是，爸妈儿子也有了，自己也不用被换了。

被妈妈抱起来吃了一碗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煮方便面，又坐在沙发上对着黑猫警长想了会怎么装病骗检查的事，就被正在备课的妈妈抱着洗漱塞到了被窝了。

龙爸就快回来了，回来了就期末考，他们也没空，半个月之后就是暑假了。可是暑假爷爷就提出了换孩子，具体暑假什么时候也不记得，然后过年前龙小禾就去到了大伯家，那时候妈妈怀孕四个多月，也就是说九月份妈妈怀孕了，那么七八月份就该去取节育环了。所以，一放暑假就得装病。

既然心脏有问题，那就得装心脏疼，心脏病还有什么症状，医生让不要做剧烈运动，剧烈运动会呼吸困难，会脸色苍白，会看起来很虚弱。想到自己刚刚洗漱看到的小麦色的小脸，这要苍白怕是有点难，一瞬间有点沮丧，可是看起来虚弱简单啊，暑假在影视城兼职的小龙套，这点演技应该还是有。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到底是生病虚弱还是小孩真的觉多，怎么都睡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