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祠堂回来后,王氏顺势把春桃也送了回来。沈璎珞仍将春桃放在了内院,春桃经过祠堂一事,性子安分了许多,对沈璎珞不敢再做越矩之事。
沈璎珞把卖身契给了夏荷,又做了一份假的卖身契,让夏荷拿着卖身契和她要去徐家的消息给王氏,如果王氏问起卖身契,就说是冬梅发现告诉了小姐,小姐将她当成亲近之人所以替她要了卖身契,她并不知道。由此,夏荷真成了卧底。
还有两月就是及笄的日子,沈璎珞向沈延书申请出府亲自去徐家送帖子。沈延书担心沈璎珞受不了来回近半月的路途,本想拒绝,可沈璎珞却坚持要亲自过去,并且用顺便替她娘徐氏尽孝为理由,让沈延书不得拒绝。沈璎珞知会过沈延书后就回竹园准备行李了。
出发前一日,璎珞收到了静心居传来的消息,何氏请她过去一趟。沈璎珞收到夏荷的消息,知道了何氏请她过去是为了自己去徐家的事,便支使冬梅去书房请沈延书去静心居。
沈璎珞换了一身翠绿色的衣服带着秋菊去往静心居。
何氏拉着沈璎棋,和王氏聊的甚是开心,赵姨娘在王氏下位坐着脸色有些僵硬,身侧的沈璎月静静地听着。沈璎珞一进静心居,看到就是这其乐融融的场景。
“璎珞来了呀,快来祖母旁边坐着。”何氏看到进来的沈璎珞,热络地唤着她。
沈璎棋听了何氏的话将身下的位置让出来站在一侧,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更开心了几分:“姐姐坐这里。”
“谢谢妹妹。”既然要装,她就陪着玩玩。
“璎珞,去徐家路途遥远,祖母担心你一人不安全啊。”何氏面上是担忧的深色,眼里全是算计。
“爹爹派了很多人保护,怎么会是璎珞一人,祖母不必太过忧心。”沈璎珞余光看到赵姨娘听了何氏的话脸色更不自然,就知道这何氏估计想让自己带着沈璎月一起。沈家三姐妹生辰相互只差几个月,自己的及笄礼过后一月是沈璎棋的及笄礼,再过七个月就轮到这沈璎月了。大明历来将商人与文武之人同等看待,徐家是商家大户,生意遍布整个大明,每年国库的一半都出自徐家。徐家虽不参与朝政,影响力却不容小觑,所以很多权贵都希望能和徐家扯上姻亲关系。这一代徐家出了四位公子,都未有婚约,这何氏是想让沈璎月借此能嫁入徐家啊。
“一路上你一个女儿家无人说话肯定会难过想家的,不如让璎月陪着你一起去吧。”何氏再次开口,果然就是沈璎珞猜测的那般。
沈璎珞心思转动间看了看在座所有人,她可不觉得这种损招是何氏自己想出来的,赵姨娘更不可能赶着送女儿,这可事关她女儿的声誉。那就只能是王氏了,也难怪沈璎棋刚刚对自己那么热情,原来是想借刀杀人啊,可何氏怎么会糊涂得答应这种提议?
“祖母,这事儿事关璎月妹妹的闺誉,璎珞实在不敢随意应允,我已经派人去请爹爹了,等爹爹来了一并商量吧。”璎珞一脸为难的样子。赵姨娘听了璎珞的话松了一口气,王氏的脸却僵硬了。
何氏的心里更苦,如果不是为了王氏承诺的那座玉佛,她怎么会跟着胡闹。何氏趁众人不注意瞪了王氏一眼,你不是说延书不会知道吗!王氏哪里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她明明已经让自己的人守着门口了,却未料到沈璎珞是进门之前派的人。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璎珞的话说完没多久沈延书就来了。
“娘,怎么大家都在?”沈延书还在想璎珞叫她来静心居何事,就看到屋子里聚满了人,向何氏行了礼,询问着。
何氏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璎珞就先说话了:“爹爹,祖母今日嗓子不舒服,还是我来说吧,祖母担心我去徐家路上一人无聊,王姨娘就给祖母出了个主意,说我可以带着璎月妹妹一起去徐家,可这事关妹妹声誉,璎珞不敢随意答应,遂请了爹爹过来。”璎珞的一番话成功将何氏摘了出去,把责任都推给了王氏。想借刀杀人,可以,不过得看她这把刀想杀的是谁!
“胡闹!这事传出去璎月怎么嫁人,丞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月如你管家这么多年,怎如此糊涂!”沈延书听了大怒,这不仅关乎璎月,还关乎着丞相府,这事儿穿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本想为璎月谋个好人家,却不想关心则乱了。”王氏清楚这局她又败了。本想着先斩后奏的,到时候璎珞在众人心中成了连外公都算计的人,沈璎月也跟着倒霉,有着王家的施压,沈延书最多骂自己两句。现在都被沈璎珞给毁了。
“唉,我知道你事事为了这个家,可万事都要考虑清楚啊。”
沈璎珞最看不惯沈延书在王氏面前好说话的样子。
何氏看着事情解决了,担心再聊下去火烧到自己身上,就以身体为由让众人散了。
沈璎珞特意走在了最后面,让秋菊回去告诉何氏从徐家回来时会给祖母带回来更好的玉佛,让她不要因此影响了心情,身体最重要。
秋菊一走,沈璎珞快步赶上了在她前面一段距离的沈璎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就从沈璎月身边先走了。
沈璎月似是没听到沈璎珞的话,脚步如常地走着,就像她刚刚在静心居一样镇定。
回了竹园的沈璎珞没有休息,遣散了屋内其他人。她在等赵姨娘和沈璎月。前世沈璎月凭借手段让王氏在她婚事上做的手脚成功,嫁给了一兵部侍郎做了正妻,她夫君一家都待她极好,这都得益于沈璎月的谋略。
一杯茶的功夫,冬梅就告诉她赵姨娘和三小姐来了。
“姨娘,妹妹,请坐。”
“姐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帮你对付王氏,你又能给我什么?”这沈璎月看来是个痛快人,这样的人就算心有计谋,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妹妹说的什么话,帮我对付王氏不也是在帮你自己吗?”
“可是我可以不现在动手,毕竟她现在最想针对的是姐姐。”赵姨娘没想到平时有些木呐的女儿如此有本事,静静的没有插话。
“如果我帮你娘扶正呢?”沈璎珞依旧自在的喝着茶,仿佛不知道这句话对其余两人的冲击力有多大。
“姐姐,玩笑不能随便开,我和我娘会当真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璎月,她压下心中的震惊,虽然清楚她这个姐姐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但这毕竟是大事,她必须确认一下。
“妹妹这么聪明,想必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况且赵姨娘的娘家也确实都是有本事之人,只是缺少机会罢了。”
赵姨娘终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若大小姐真的能帮助我娘家,我愿意尽全力帮你。”
沈璎月也跟着跪下,说道:“我娘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沈璎珞赶快扶了赵姨娘起来,这本就是一桩互利的交易,她受不得这一拜。殊不知在赵姨娘心里有多感谢她,扶不扶正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家人,她爹爹和哥哥都是有才能的人,奈何不得机遇,沈相这里有王家压着,也不敢提携她娘家。沈璎月清楚她娘的想法,所以一并跪了沈璎珞,她只想她娘能开心,自己嫁个好人家。
赵姨娘走后,沈璎珞修书一封给了沈相,让他进宫时交给太后,信中称她及笄礼过后就回去宫里看太后。除此之外,沈璎珞让夏荷把赵姨娘来过的事情告诉王氏,并且让秋菊和冬梅无意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春桃。她不在的这些天,丞相府越乱越好,王氏想要扶正,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秋菊性子沉稳,处事圆滑。冬梅不善言辞,衷心不二。沈璎珞将秋菊和夏荷留在了沈相府,秋菊负责竹园的事物,夏荷负责和王氏周旋,及时将府里的动向传给沈璎珞。冬梅则随着沈璎珞一起去了徐家。
徐家虽是大家,府邸却不在京城,而是在大明国南边的水城,去徐家的路途中有一段要走水路,沈璎珞有晕船的毛病,坐船的几日胃里很不舒服,吃了便吐。因为是早产儿,她身体自小就不好,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身体更虚弱了。好在下了水路去往徐家还有几日的路程,使得沈璎珞快到徐家时气色好了很多。
沈璎珞到达徐家府邸时,徐家家主也就是沈璎珞的大舅舅徐青羽带着徐家内眷和徐家四位公子在门外接她。
冬梅扶着沈璎珞下车给徐青羽行礼:“璎珞见过舅舅。”
徐家人本以为沈璎珞就是走个流程,毕竟沈璎珞不喜徐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却不料沈璎珞对徐青羽行了跪拜礼。跪拜礼在大明是最高礼节,一般只有面见皇上或者晚辈做错事认错时才会行此礼。
见面礼过后,沈璎珞的大舅母看沈璎珞脸色不佳,欲扶她去府里歇息。沈延书在知道沈璎珞要去徐家时,就命人传了消息给徐家,所以徐家早就让人给沈璎珞收拾出一处院落。
沈璎珞拒绝了大舅母杨氏的好意,跪着在徐府门口高声言道:“昔日璎珞任性妄为,屡次冲撞各位长辈,尤其是外公年事已高,母亲徐氏早逝,璎珞从不曾代母亲尽孝,实为大错。幸能及时醒悟,璎珞应当为过去的错误受到惩罚。故今日璎珞愿跪行至松苑向外公请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