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啪的一声！春桃话还未说完，就被璎珞一巴掌打断了：“我和姨娘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个下人插嘴。”

“璎珞，春桃也是想留在你身边，别随意打骂伤了身边人的心。”王氏看似在语重心长地劝诫璎珞，实则在告诉她身边的人你们的主子不明事理。

“姨娘，春桃的心我懂，可家有家规，鉴于刚刚春桃的无理行为，就让她去祠堂换了冬梅吧。”璎珞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她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唉，你是她们的主子，你自己决定就好。”王氏看璎珞志在必得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大不了事后多给春桃一些赏赐。

“夫人……”春桃仍不甘心，被王氏的一记眼刀吓得不敢再讲话。

璎珞带着春桃去祠堂换回冬梅，临走时丢给春桃一句：“这府里除了我娘再没什么夫人，下次再叫错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春桃恍然大悟，原来小姐生气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叛主，等自己回了竹园向小姐认个错就好了，以前都是这样的。

一路跟随璎珞的夏荷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进竹园就跪下求璎珞：“小姐，过去三年王姨娘把我母亲和弟弟都软禁起来威胁我把您在天合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我每次给她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现在她又以此威胁我帮她监视小姐，求您帮帮我吧。”

“你先起来吧，这些我都知道，你家人那里我会想办法的。”璎珞今日带着夏荷一起的目的就是要让夏荷自己把事情讲出来，她还想借着夏荷对付王氏。

夏荷被璎珞身旁的秋菊扶起来，一脸震惊，没想到小姐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还好自己没有糊涂下去。

璎珞吩咐夏荷和秋菊去给冬梅打洗澡水，她坐在床边给冬梅掖了被子，思绪又飞回了前世。冬梅对自己好，又是个认死理的人，经常劝自己要小心王姨娘和二小姐沈璎棋，自己一心把王氏和沈璎棋当作亲人看待，觉得冬梅诋毁她们，疏远了冬梅。前世这个时候，冬梅在祠堂里整整待了七日，祠堂阴气重，又正值雪天，冬梅从祠堂回来后就落下了阴雨天腿疼的病根，自己更加嫌弃冬梅，可冬梅仍是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秋菊以后也离开了，以至于最后嫁给三皇子后身边对自己好的只有她一人了。

夏荷和秋菊很快就把水打回来了，璎珞让两人下去，亲自给冬梅梳洗，冬梅脑子昏昏沉沉，并不知道是小姐在伺候她，还以为是夏荷她们。守在门口的夏荷不禁有些羡慕冬梅，秋菊则是为冬梅感到欣慰，小姐终于懂得冬梅的好了。

屋里的璎珞扶冬梅上床后就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天未亮璎珞就醒了，这是在天合山几年养成的习惯。

按照规矩，今天是要给祖母请安的。祖母何氏并不是沈延书的生母，沈延书的生母走得早，他六岁开始就由何氏养着，何氏出身书香世家，当年倾慕于沈延书的父亲，自降身份做了妾，和正室相处的很好。何氏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最讲究规矩。前世王氏惯着她，说她不想早起有她帮忙顶着，结果就是王氏不知在何氏面前怎么添油加醋，何氏甚是厌恶她。这一世王氏昨天受了气，连通知都省了。

夏荷帮璎珞洗漱完，拿出王氏给她准备新衣服，衣服都是素色，璎珞皱着眉，何氏喜欢小辈穿亮一点的颜色，显得气色好，她要是穿着这些去了，得多扎何氏的眼。

璎珞很快就有了主意，让秋菊去拿了她从天合山带下来的一件浅蓝色衣服，换好衣服，夏荷给她挽了发，璎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模样虽不算出众，但也能撑得起佳人一词，如果和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沈璎棋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前世的自己太过在意容貌有些自卑，不愿参加京城小姐的聚会，担心别人将自己和沈璎棋做比较，从而更成了井底之蛙。人死了一次，果然是会长大的，比如她现在对容貌半分执着都没有。

秋菊以为璎珞一直看着镜子心里又难受了，出声宽慰她：“小姐的样貌在整个京城也是不差的。”

璎珞懂秋菊的好意，对着她点了点头起身往何氏的静心居走去。何氏逐渐上了年龄，愈发喜欢清净，这两年也开始礼佛了。

璎珞到静心居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没想到她爹沈延书也来了。

“祖母，璎珞给您请安了。爹爹，各位姨娘好。”璎珞顺着屋子里的众人一并问了好。

沈延书听到璎珞的爹爹心里有些触动，璎珞还是顾忌她这个父亲的，不想让他在何氏面前难堪。

璎珞想得却是不让王氏找茬借着何氏为难她。

“姐姐，马上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怎么还穿的这般素雅。”说话的正是王氏的女儿沈璎棋。标准的鹅蛋小脸，身上桃红色的衣服更衬得整个人娇媚了几分，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如果忽略掉她话里的恶意，还真是让沈璎珞觉得赏心悦目。

“祖母，让璎珞先起来好不好嘛，璎珞想和几位妹妹好好聊聊。”璎珞对着何氏撒娇，同时也在提醒何氏沈璎棋还不等祖母说话就插嘴。

“就你聪明，快起来吧”何氏笑着打趣璎珞，璎珞的小心思何氏可是看的明白，不过沈璎棋确实越矩了，自从王氏掌家后，她是越来越不受重视了。

“祖母，璎珞这件衣服是为了配腰间的香包穿的，这香包里有块儿玉是我在天合山求的，经方丈大人开过光，现在送给祖母，希望祖母身体越来越好。”璎珞取下香包递到何氏的手里。

“真是个好姑娘。”何氏听了更开心了，这一年来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便开始礼佛，璎珞这礼物送在了她心坎儿上。

“娘说的对啊，要是我家璎月能有璎珞一半贴心我就开心了。”说话的是赵姨娘，因为最会说话做人，在这府里是王氏最大的对手。只不过由于赵姨娘的娘家不如王姨娘显贵，由此还是差了一截。

“祖母，再过两月就是姐姐的及笄礼了，我想陪着姐姐一起去挑两件首饰。”被晾在一旁的沈璎棋恨的牙痒痒，她娘刚刚掐了他她，要她必须忍着在祖母面前和璎珞表现得姐妹情深。

璎珞笑着应了下来，还叫了赵姨娘的女儿璎月一起，赵姨娘明白璎珞是在回应她刚刚的示好。

沈延书看着她们几个姐妹相处得这么好也很是欣慰。

“小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二小姐刚刚可是吃了个哑巴亏。”从静心居出来，夏荷得意的和秋菊说着。

“你看王氏做什么了吗？”走在前面的璎珞听到了夏荷的话，开口问着夏荷。

夏荷一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扯到了王氏。

“王姨娘的大动作在后面呢。”秋菊实在忍不了夏荷的啥样子，提醒着她。

“那小姐准备怎么办啊？”

“把你送过去当卧底啊，就怕你太笨哦”璎珞开着夏荷的玩笑，三人闹着就回了竹园。

祭祖当天，祠堂里只有沈延书和璎珞，王氏等属于妾室，嫡女祭祖是不允许参加的。上香过程中，璎珞只当沈延书不存在，做完一切准备出祠堂时，被沈延书叫住了。

“璎珞，你还是不肯原谅爹爹吗？”

“父亲，我娘怀我之时你纳了王氏为妾，我娘因误食药物早产而死你担心仕途受损就此揭过，三年前你不顾我年幼体弱送我去天合山反省，如今回来我的贴身丫鬟被人威胁不敢尽心照顾我你却不管不顾，请您告诉我，我要如何原谅您。”璎珞羸弱的身体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嘴里的话像把刀深深刺进了沈延书的心中。

“璎珞……”沈延书忏悔的话还来不及说，璎珞就再次开口。

“父亲，如果你对我还有半分疼惜，就让王氏把夏荷一家的卖身契还给我吧。”璎珞说完就向前接着走了，不愿回头多看他父亲一眼。忏悔吗？如果有用的话那她前世受得罪谁又来赔！

沈延书听了璎珞的话，顿时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刚刚的愧疚有多深，现在的怒火就有多大。一脸怒色地去了香园。

沈延书不等香园外的丫鬟进去通报，直接走进了香园的前厅。

今日沈璎棋恰巧停课，便来了香园陪王氏聊天，看到她爹进来要起身行礼，哪知沈延书根本没看到她，冲到王氏面前质问她：“璎珞的丫鬟夏荷一家的卖身契是不是都在你那里？”

王氏一惊，老爷怎么知道的。

看着王氏的反应，沈延书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你赶紧给璎珞送回去，你这样让夏荷怎么尽心伺候璎珞！”

“爹爹，你先别生气。娘也是刚拿到夏荷一家的卖身契，还没赶住给姐姐送过去。”沈璎棋上前扶沈延书坐下，顺便给他到了杯茶。

“老爷，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凶妾身，传出去了妾身在府上该怎么管事。”说着就委屈得要流泪，沈璎棋看着都佩服她娘这眼泪能说来就来的本事。

沈延书听了沈璎棋的解释气已经消了大半，现在看到陪了自己十几年的王氏委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彻底没了。出声安慰王氏：“刚刚是我冲动了，我也是觉得心里亏欠璎珞太多，等等你把卖身契给我，我去看看她顺便替你给了她。”

沈璎棋还准备说什么，被王氏的一句“妾身这就派人去取”给打住了。

沈延书拿了卖身契出了香园，沈璎棋就开始抱怨：“娘，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忍着沈璎珞那个贱人。”

“沈璎珞及笄礼过后，你舅舅要来府上，在这之前不要触你爹的眉头。”王氏镇定得喝着茶，心里打着算盘。

“娘，您是说舅舅要来找父亲说给您扶正的事。”

“所以你最近离沈璎珞那丫头远点儿，她这次回来变了很多。”等她扶正之时，就是沈璎珞受苦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