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焦急呼唤自己名字的不是那熟悉又低沉的声音,这道声音很陌生,
程诺知道这是风清阳的,不是顾泽琛,他的丈夫不会回头看她,黑暗如约而至将她的意识拉进深渊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感受到一阵冰凉,程诺才醒。
呆呆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睛涌出一股酸涩。
眼前浮现的是小小的少年手里捧着红彤彤的苹果对她笑得一脸灿烂,
明明14岁时顾泽琛的眼睛很好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无时无刻不带着冷的呢,大概就是从那件事吧,
“林诺,你…嗯…你没事吧!”
一道温柔的男声打断了程诺的思绪。
程诺慌乱的背过身去,用额头上的毛巾胡乱的将眼泪擦干,艰难的扯动嘴角转过头,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我没事儿,谢谢你啊,清阳。”
风清阳坐在病床边看着程诺那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丝难掩的心疼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温柔的将程诺扶起来,还贴心的在她后背垫了几个枕头。
“都这么大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烧成这样你哥哥居然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来医院,那小子在忙什么啊?”
提起哥哥程诺的心就像被刀子切割一样疼,
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抬起头扬起一抹带着眼泪的笑,
“他啊,特别忙,忙的没时间理我这个妹妹”
泪花让风清阳愣怔了半晌,他没有拆穿这个谎言,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伸出手,
温柔的摸了摸程诺的卷发,放低声音说道:
“你啊,从小就那么爱逞强,摔倒了都不知道哭。”
“咳咳咳…”
提起小时候,程诺罕见的有了一丝笑意,可喉咙里的干痒却破坏掉了这难得的笑。
风清阳起身给程诺倒了一杯温水,一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一边拉过她的手把杯子放进她的手心里。
“那年你和你哥被接走,我在后面追了好久好久,可汽车太快了,我的腿又短,这些年你们兄妹过的好吗?”
程诺双手捧着水杯,像一只渴求温暖的小流浪猫,眼睛上一片红肿,她盯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低低的说了一句:
“清阳哥,我现在姓程啊,我是程诺,是想学会哭泣的程诺…当然好啊,
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哥哥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当然好啊,当然好…”
风清阳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的将手盖在了她那双眼睛上,纤长的睫毛抖动着扫过他的掌心,
这是专属于他和程诺的小动作,小时候在孤儿院,每当程诺被别的小孩欺负,他都会用手去盖住程诺的眼睛,让她把眼泪流到他的掌心里。
“你想哭就哭出来,别让眼睛那么累,也别把眼泪都瘪在心里,我不会笑话你的诺诺。”
程诺的身体震了震,肩膀细微的抽动了起来。
儿时的记忆加上故人的关怀,让游离地狱的程诺伪装出来的坚强外表瞬间崩塌
风清阳那只遮盖住眼睛的大手之下传来了久违的触感,
病房里被这种悲伤又委屈的情绪占满。
一道人影从病房的门口快速闪过…
程诺在医院里待到了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犹如监狱一样的家。
大雨如约而至,
当她推开别墅大门时,整个人已经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一次升了起来,
客厅里黑漆漆的,和往常一样空荡又安静,
“你去医院干什么?”
没有温度的声音骤然从头顶响起,程诺本能的打了一个冷战。
“没…没什么去看感冒而已。”
程诺低着头瑟瑟发抖,她不敢抬头,不敢去和顾泽琛那双眼睛对视。
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一只大手铁钳般的捏住她消瘦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那双被怒火沾满的眼睛。
看着这张被愤怒又扭曲的脸,程诺眼眶酸胀,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用自认为最平静的语调说:
“我没骗你,我真的感冒了。”
顾泽琛阴狠的眼睛凝视着程诺。
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削尖的下巴上攀升起来的高温,被他选择性忽视,一味地对着手里可怜的下巴施压,
“病了还有闲情逸致勾引陌生男人,该说顾太太你确实是一个力求上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