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妇产科,正是周末,排队看病的人却不少。
麻溜的盖章撕票,再填好档案开好处方。
穿着白大褂的舒米在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端起桌上茶水润了润嗓。
“下一个!”
诊断室虚掩的门打开,门外站着笑容明艳的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宝蓝连衣裙。
脚下踩着高跟,小鸟依人倚着身旁温文尔雅的男人。
舒米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晦色,却随即消失,“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舒米,你别这样。”
男人抢先进来,扶着女人,脸色却是波澜不惊,“就快成为一家人了,你别这样对莎莎。”
就快成为一家人?
舒米白皙小脸浮起一丝冷笑,眼皮一抬,轻飘飘看向从容不迫的女人,“哪儿不舒服?”
仿佛两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病人。
旁边护士略有疑问,却不敢询问。
舒米心底清楚,说什么一家人,一个是从小定亲的未婚夫,一个是曾经视如珍宝的闺蜜。
自一个月之前,她亲自将两人抓奸在床后。
就再也不曾想过,从今以后,能再次掏心掏肺将两人当成一家人。
李罗莎一听她问,连忙挺着腰身落座,眉宇间一丝愁色,“舒米,我好像,怀孕了……”
执笔的手指略微顿了顿,舒米面色如常,心里却起伏不断。
按照正常孕期来算,一月左右就可算出是否受孕。
这么瞧,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上了。
指尖略微颤抖,她却强扯一丝笑,瞧也不瞧边上傻站的男人,“停经多久?”
李罗莎支支吾吾,瞟了一眼林清晨,这才羞涩道,“有半个多月了。”
如新妇一般的娇羞姿态,舒米最是瞧不上看不惯。
饶是林家家境雄厚,李罗莎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想起以前每次出行,李罗莎必定缠着她叫上林清晨同行。
当时李罗莎美其名曰帮助她和林清晨培养感情,现在一想,她不过是替人做嫁衣罢了。
没有片刻犹豫,开好检查清单,丢到两人面前,“好了,检查去吧。”
公事公办的态度,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自然不愿再理会两人。
李罗莎暗自撇嘴,朝林清晨使了个眼色,摸着小腹叹道,“舒米,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啊?”
她慢腾腾起身,身子斜倚在林清晨旁,面含笑意,眉梢却是轻蔑的。
“再怎么说,这孩子以后都是林家的长孙,金贵着呢。”
舒米哑然失笑,莫说现在都未确认怀孕,就算确认,她李罗莎又怎知一定是个男孩儿?
“先去查血。”
她不想废话,淡淡看了李罗莎一眼,眉头一挑,“检查结果出来后再说。”
分明是不想与两人多做纠缠。
林清晨嘴唇嗫嚅,想解释,却在李罗莎白眼之下脱口道,“舒米,有时间回去看看吧,爸妈都很想你。”
林家对她有养育之恩。
纵然她再如何不满,也不能对林家父母如何。
她脸色缓和了些,点头应下,“知道了。”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李罗莎暗自生气,瞧着林清晨那担忧眼神,狠狠瞪向舒米,声音却是温柔的,“过两天我和清晨结婚,舒米,你可不要迟到。”
本该是她的新郎,如今要她去观礼,也不知李罗莎哪里来的脸面。
舒米眉眼一弯,耐着性子一笑,“到时再看。”
本是不痛不痒一句话,李罗莎却觉刺耳的很,面色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舒米,你故意的是不是!”
舒米揉了揉额头,不愿和她交缠,露齿一笑,浅淡梨涡格外迷人。
“李罗莎,出门右拐下楼,趁着还没下班,你去挂神经科的专家号吧。”
淡淡语气,完全不拿李罗莎当回事,瞧着电脑上的排号,眉梢一沉,“还有十个病人,别耽误我工作。”
林清晨心中有愧,想拉着李罗莎出门,谁料李罗莎咽不下这口气,摸着肚子开骂。
“舒米!你太不拿我当回事儿吧?!好歹我以后也是你大嫂,林家的儿媳!”
“哦。”
舒米站起身来,把病历递给护士,开始检查下一个病人,“大嫂,现在是我工作时间,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你!”
李罗莎冲上前就是一个推搡,无奈她踩着高跟,没推倒舒米,自个儿却跌坐在地上。
“舒米,你欺人太甚!”
从头至尾,舒米都戴着医用手套,没碰她一下,但两人角度太刁钻,此时李罗莎倒地,倒像是她推的。
见李罗莎自编自演,舒米眉头深了几分。
林清晨扶起她,劝道:“莎莎,别说了,我们走吧。”
“我才不走!”
李罗莎站起身,不管不顾,倒在他肩头哭闹起来,“你心头还惦记着她?你要是还舍不得她,我这就去把孩子打了!”
林清晨一阵头疼,舒米却松了口气,“打孩子要开检查单,大嫂,需要我为你开票吗?”
特意将大嫂两个字咬的极重。
果然,李罗莎红通通的眼顿时冒着火光,怒视舒米,咬牙切齿。
“你巴不得我把孩子做了是不是?!舒米,你好歹毒的心肠!”
舒米眼角一挑,低垂着眼认真检查,询问病人,“哪里不舒服?”
病人被这场面吓坏了,正想说话,李罗莎一把摔了她的茶杯怒骂,“像你这种毒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当大夫!”
门外病人不知情,见里面争吵,推开门想看个究竟。
李罗莎红着眼眶哭诉,“谁见过医生怂恿孕妇打孩子?还把我推倒在地,也不怕把孩子给推没了……”
众人一瞧,七嘴八舌开始议论。
林清晨站在一旁,里外都不是人。
“这是什么大夫啊?一点医德都没有!”
“我要去举报!真是晦气,还好没有在这儿看!”
门外一堆女人亢奋,不分青红皂白,要为李罗莎讨回公道:“当什么医生?滚出去!”
“就是!滚出去!”
众人声浪高过一浪,舒米眸子一眯,正想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笑,磁性低哑的男声传来,“滚哪儿去?”
门口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高个子身形魁梧男人倚在门框,峻颜如斧凿般锋利,尤其双眸如星辰,咄咄逼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漫不经心盯着舒米,让舒米心头一阵烦闷。
“老婆,你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