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庆秋疾步出了院子,直到脚踩在楼阁的鹅卵石上,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碧芜却回想起方才的事来:“这不是说长房的大爷最受袁老太太的喜欢吗?怎刚刚瞧着倒不像那么回事......说起来大老爷还真挺好的,香霓的哥哥就在大爷房里当差,说大爷出了远门还会给他们带特产回来......”
樊妈妈狠狠看了她一眼,只道碧芜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才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就知道这大老爷对自家小姐有意思。
看着荀庆秋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樊妈妈呵斥道:“你倒是话多,从前你在四房怎没这么多话?”
碧芜闭着嘴,眼神怯怯。
荀庆秋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烦。
回想起方才袁老夫人的神情.......她应当是读懂了自己的话吧,不然凭袁老夫人喜欢沈时的程度,方才是不会那么冷漠的。
荀庆秋乱糟糟地,不曾一时错了神,脚踩在突起来的鹅卵石上,崴了脚。
“哎呀,二小姐。”碧芜惊呼。
荀庆秋疼得咬紧唇,却一句话都没说。
樊妈妈见状立马去扶,然后道:“快扶二小姐回房,然后找碧色拿点红花油。”
只是这话未说完,传来一声笑。
荀庆秋身子一僵,紧紧握着樊妈妈的胳膊行礼,“郭大太太。”
她看向揉着膝盖的沈时,敛下眸,“沈大爷。”
郭氏觑了一眼荀庆秋的脚,倏然一笑,“荀家二小姐可得当心,这长房的路可不是你想得那般好走。”
樊妈妈脸色微变,刚要说话,被荀庆秋拉住。
“多谢郭大太太,”荀庆秋看着郭氏,缓缓道,“我会注意的。”
沈时在郭氏身后笑道:“荀家表妹你别误会,这屋子当时是留给五舅住的,五舅因喜好练武,所以这处修得颇为不平,我娘这番也是好意提醒你。”
他不是被聪明伶俐,被沈家上下都赞不绝口,被郭氏视为沈家长房终身的仰仗,沈家日后的当家人嘛,怎么可能听不出郭氏的弦外之音。
说白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荀庆秋抿着唇回道:“多谢关心,只是我崴了脚,无法招待二位。”
“荀家表妹你这可得多休息,我哪儿有.......”
沈时还未说完话,郭氏便瞪了他一眼,“方才你祖母的话都抛在脑后了?”
见到沈时乖乖噤声,郭氏才回过头笑笑,“崴了脚便多待在房里抄抄佛经,一面是为修身养心,一面也为尽早完成袁老夫人的吩咐早点回四房。”
荀庆秋看着郭氏眼底闪过的锋芒携裹着浓浓恨意,不由觉得委屈。
明明是沈时一直骚扰自己,而郭氏却总觉得自己故意勾引,并认为自己牵累了沈时的前程。
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该责怪父母将自己生得一副好容貌?
这般想着,荀庆秋生起了气,冷冷道:“郭大太太说得是,只是这佛经是袁老夫人让我过来抄的,所以要抄多久是自然看袁老夫人的意思。”
荀庆秋不等郭氏回答,立马福身行礼,“恕我礼数不周,不能再招待二位了。”
“郭大太太,沈大爷。”樊妈妈上前一步,做着手势请离。
郭氏不甘心,又说一句,“还望荀家二小姐真的自心底知道,搬来长房只是为了抄佛经。”
然后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沈时愤愤离开。
碧芜看着两人背影,有些气愤,“小姐,郭大太太怎么这样。”
荀庆秋看了她一眼,“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别说了,赶快抄完佛经赶快回去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荀庆秋还是忍不住想,自己在长房抄佛经,可以闭门不出,但万一沈时还来堵自己呢?
自己可怎么办好?
要不还是算了,告诉袁老太太自己不能抄佛经?
但是这事是外祖母求的,自己这么可不是伤外祖母的心?
荀庆秋辗转反侧想了许久,上课的时候她也频频出神,被魏大娘叫起来回答问题,不过好在前世这些功课都学过,基本功比较扎实,所以回答起来也是行云如流水。
魏大娘只好让荀庆秋练字,自己则单独教授瞿澍,如此,倒气得瞿澍一直对荀庆秋干瞪眼。
等到下课,瞿澍气鼓鼓的跑过来指责,“你真不够意思,怎么能让我一人对付魏大娘呢!”
荀庆秋没看瞿澍,“这些功课我学过,为什么要装作不会?”
瞿澍一噎,“你什么时候学的,分明之前你功课差了我好多。”
荀庆秋的功课一直不差,只是因为瞿澍性子骄傲,稍微落后于人便满心不甘,自己为了迎合她,前世才一直故意说不会。
这辈子,她不想再惯着瞿澍的性子,自然不会再这样了。
“生病的时候没事便看了一些,”荀庆秋顿笔,看向她,“要不,你也像我一样,下了课多看些书?”
这样瞿澍也没有时间缠着自己。
自己也可以利用上课下课的时间多抄点佛经。
瞿澍脸色铁青,转身就走了。
身旁的丫鬟风月满脸歉意地看向荀庆秋,“二小姐,您别介意,我们家小姐性子直。”
荀庆秋没说话,只笑着点头。
风月立马拔腿出去了。
荀庆秋则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长房。
但魏大娘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咳了一声。
荀庆秋行礼问好。
魏大娘颔首,问他:“你生病这段时间是跟谁读的书?”
荀庆秋知道魏大娘这是对自己的功课起了疑心,若是换作从前,自己肯定战战兢兢的,只是两世为人,她明白,有些时候没必要将话说得太清楚。
只要气势在那儿了便是了。
所以荀庆秋笑笑,道:“是我姐姐。”
魏大娘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荀庆秋则一如既往的神情淡定从容。
魏大娘这般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任何变化,不由称奇,心道这一病倒是将人的性子都大变了。
但自己总不能回一句,你都懂了,可以不用来上学了吧。
这样自己收沈家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荀家二小姐这样会影响良国公的嫡女,细想一番,魏大娘道:“日后我教学的时候,你可以不听,在旁边练字便行。”
这样最好!
上课的时候抄佛经,这样离开长房的行程便提前了一个月!
荀庆秋这般想着笑盈盈地和魏大娘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