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迦异突然小跑着,离开了大殿里颤颤巍巍的南诏群臣。
他跑向大殿后侧的一扇大门,小手使劲地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边推,一边叫道:“出来啦,出来啦,诏王让我来选你们啦!”
“哗啦啦!”大门被一双双小手推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从侧殿的后门,跑进了大殿。
羽仪卫冲了过去,把这群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们挡在外边。
议政大殿,一双双惊愕的眼神。
皮逻阁也对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有些吃惊,他用惊奇的目光看向这群突然出现的孩子,在一张张稚气的脸庞上一一扫了过去。他发现,这些孩子,似乎都见过呀!可就是叫不出名字。他马上仪式到,这些不都是我南诏大臣王公家里的孩子们吗!看看年龄,大的约莫十三、四岁,小的估摸着也就八、九岁,上十岁。
这都是些什么样的孩子呀!大殿上的群臣,开始有些骚动、有些好奇,都伸长了脖子,向那边看去。
“哈哈,哈哈哈!”皮逻阁放声大笑,笑声打破了大殿沉闷的空气。
皮逻阁大声地说:“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吗?”
“诸位爱昶,王长孙选出的这些人选,你们满意吗?”
没有人回答,皮逻阁也没有指望谁来回答,他继续激动地说:“你们看看,王长孙选出的这些人选,你们都认识的吗?”
群臣一阵骚动。
是呀,那不是赵酋望的孙子吗?那不是段军将的小儿吗?那不是杨宰相的孙女吗?还有,曹长的孙子,爽长的女儿、、、、
“诸位爱昶,你们都看见了吧?你们不想去,不敢去,害怕去。站在那里的那群孩子,他们是谁!他们是你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后代!”
“现在,我就要明白地告诉大家,王长孙选出的这些人,我全部答应。他们是自愿要去的,他们,才是我南诏的未来!”
皮逻阁一扫刚才大殿上的忧闷,把想说的话,要说的话,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啊,太好啦!”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
“嗨呦,嗨呦,嗨呦,嗨呦”,朝堂上,四周的羽仪卫,又跺起有节奏的舞步,气氛热烈达到了高潮。
凤迦异选的这些人,有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一起念书学习的同学,有舞乐班一起咏词颂乐的基友、、、
在他得到消息后,就同小伙伴们谈论了这事。
“我要去长安,怎么样?”
“迦迦哥哥,你真的要去长安呀?长安很好吗?”
“我阿母说,长安好大好大,有高高的漂亮的房子,繁华、富足、文明,有美轮美奂的戏乐,有浪漫豪情的唐诗。”
“唐诗?就是我们唱的那个: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是呀,还有那个: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凤迦异声情并茂。
小伙伴们太熟悉这些诗歌了,于是一起跟着,朗诵起来: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迦迦,你想要去的,就是这个长安吗?”
“乐乐,当然就是这个长安啦,还能有几个长安呀!”。
“那你不是可以看见李白了?”话中满含着羡慕。
“那当然啦!”
“那以后,你还回来吗?”。
“我去长安是去学习,以后当然要回来呀!”
“那你去长安,我们都见不到你啦!”
“没关系啦,你们在心里想我就好啦!我在长安也会经常想起你们的。”
“可是,我们戏里的白马王子,就没人可以演啦!”
“没事,阿芒、阿傣、小篦子,都可以演白马王子!”
“他们怎么可以呀,你看那头脑,如同马桩一样,话都说不明白。”
“那,榜榜、乐乐他们可以演!”
“不行,反正是不行,还是没有你演的好!”
“旋儿,迦迦哥哥那就不叫演,他本来就是王子,怎么需要演,随便一个动作,那就是了。”。
“就是嘛!迦迦哥哥,你能不能不去长安呀?”
小伙伴们的挽留,有些要动摇年幼的凤迦异。突然,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你们,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长安?”
“我们?跟你一起去长安?可以吗?”
“真的吗?好呀好呀!”
“恐怕不行哦!我阿普要去,我肯定就不能去啦。”
“你阿普要去?”
“是吧,可是他并不想去。”
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样吧,你们想去的呢,就举个手,怎么样?来,一、二、三,举手!”凤迦异才说完,很多小手就举了起来。
只有一人没有举手。
“鬼葫芦,你不想去吗?”
“我不想去,我什么也不会,我不去。”
“好吧。”
“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凤迦异的脸上红扑扑的,站在孩子的最前列,期许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南诏王皮逻阁,似乎一个小将军,在等待出发的命令。
皮逻阁慈祥地来到孩子们面前,和蔼地问:“孩子们,你们都是自愿报名要去大唐长安吗?”
“是,诏王!”
“真的确定要去吗?”
“是的,诏王!”
响亮的回答,纯真又朴实,皮逻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我们究竟是派质子?还是派人去学习?还是兼而有之?派谁去?谁想去!
他耳边似乎响起了长孙凤迦异的悄悄话:“阿普,你不是说,派去长安学习,将来要回来建设我们南诏。派老人去,还能回得来么!”
皮逻阁对眼前的这些孩子产生了信心,冥冥之中他似乎觉得有种宿命:这群孩子,天生就是要去长安学习的,和他们一起去的,可能还真不应该是一群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