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我看着他惊讶出声，语气不知是惊是喜，话音刚落，便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李嫣然正微笑着看我。 “你们？”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思维有些抽象。 “嫣然是我妹妹。” 楚远祁语气淡淡地解释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天吧？这里毕竟.....”李嫣然有意无意地扫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不怎么安全。”楚远祁跟着她的目光扫了一下那张石桌，点点头。安颜见状也盯着那个方向，悄悄凑到我耳后，低声道：“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我老实地摇摇头，看着那张在我眼中并无二致的石桌，耸肩道：“我又看不到！”“要你有什么用！”安颜鄙夷地白了我一眼，继续把狂热的目光放到楚远祁身上。虽说是久别重逢，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叙旧的，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碍于李嫣然在场不好直接问，再加上楚远祁也没把所谓的久别重逢当回事儿，尴尬地走了一段路后，我便寻了个借口，拉着安颜跑路了。 “不对哎，李嫣然姓李，楚远祁姓楚，他们怎么能是兄妹呢？表兄妹？” 安颜与我并排坐在公寓大堂的长椅上，握着手中已经冷掉的红薯疑惑地看向我。 “他们还真的是兄妹！” 我有些泄气地把身子往后一靠，木质长椅顿时发出一声夸张的“吱呀”声。 心里好像有些闷闷的，许多年未见的朋友突然以这么平凡而又戏剧性的方式重逢，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你本来已经为一件事情做好了总结陈词，后来却发现它只是承前启后的一个小片段，所以你只得把反复修改过的内心活动和眺望未来的美好心愿一点一点地慢慢删掉。这感觉，真特么的令人不清爽！“如果我没记错，楚远祁好像是在小时候就被李嫣然的父母收养了，那时候他大概才十岁......”我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一点儿！” “真是太不公平了！长那么帅身世却这么惨！” 安颜忍不住叹气道。 “惨？我可听说李嫣然的父母都是政界高层，好多人挤破头想攀点关系过去，换给你你不要？”“不要！”安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我爸妈挺疼我的！别人的父母再好都不换！” “真的不换？” “不换！” “那好吧，放过你！我要回宿舍了，你回不回？” “回，你等等我！” 安颜把手中没吃完的红薯丢进附近的垃圾筒，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追上我。 言慧珠和汪美儿还没回来，李嫣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自己桌前看书，厚厚的书页，黑色封面上写着烫金字体，很奇怪的文字。宿舍内一股淡淡的腥味，和我在湖边闻到的如出一辙。 我心底沉了沉，反手把门锁上，就近坐到汪美儿的凳子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你可以看到那些东西？” “嗯？” 李嫣然一时没回过神。 “第一次是在阿美讲鬼故事时候，你看向门后，虽然我们看不到，但那里是有东西的，对吧？” 我没打算和她兜圈子，继续直奔主题。 李嫣然眼神闪了一下，没有接话。 “还有这次，袭击我的那个东西，你也能看到。”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抬头问了一句，语气又急又快，似乎根本没打算给我反驳的余地。让我惊讶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在她眼中我竟然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那种笑怎么说呢，就像你看到猎物即将上钩时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得意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我是在三年前，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李嫣然没给我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四年前，我即将升入高中的那个暑假，在一场事故中失去了眼睛，而我的父母在一年后，帮我寻到了另一双眼睛。” 我挑了下眉毛，果然和老宋说的一样，阴阳瞳孔很少有天生的，大多是后天经过变故之后才出现的。 “眼睛的捐赠者是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她的眼睛很适合我，我恢复的很好。可是我从没见过这个女孩的照片，我爸妈也从没告诉过我关于这个女孩的任何事情，像是故意将我与那个女孩隔绝开，其实我知道，他们也是为我好。”她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中的书页，“而我发现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就是在眼睛过了排斥期不久之后的事情。” “第一次，是在路边见到一个没了半边脑袋的小男孩，那个路口前不久发生过车祸，这个小男孩当场丧命；第二次是在我家不远处的公园，一个拾荒的老奶奶，脸是青紫色的，她在冬天被冻死......在这三年内，我见过很多那样的......”她耸了下肩，不知道用什么词去表达那些东西，“可无一例外，它们都离不开自己出事的地方，或许在进入下一个轮回之前，它们都要在那里游荡......除了她......” “她？” 李嫣然点点头。 “她是个女孩，在我能看到这些东西开始，她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是你的眼睛捐赠者？” “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的。” “那她现在在附近吗？” 我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周围，回过头却看到李嫣然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点点头，语气幽幽地道：“她好像盯上你了，刚刚在湖边的也是她。” “这不合情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身后，突然有些想笑，“据我所知，中国式阴灵都是认准一个人死坑的主。您这位我一没招惹过她，二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什么要盯上我？”“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她合上手中的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因为我们都可以接触到那个世界。” 我一愣，掌心有冷汗渗出来，却依旧强撑着与她对视：“我和你不一样！我眼中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而你眼中所见是两个世界的重叠，哪里一样了？！” 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别想再拉我下水！ 李嫣然闻言笑笑，显然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争辩一个词的具体词义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现在我看到的事实是，她还站在你的身后。如果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她，我很难保证，今天在湖边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合作。” 她将双手放在膝上，上身微微前倾看着我，眼神真诚，嘴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