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正岐与扶卿容点头打了招呼,平静如湖的眼神转向那紧闭的御书房的门,看扶卿容只是那么一眼,甚至扶卿容怀疑他是否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在街上救自己的人,就是他,她可以闻到那股特有的味道,是属于他的。
既然对方这样,那她也不会去拿热脸贴冷屁股,同跟着视线望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等待里边的人的传诏。
静,只有呼吸的轻浅。
“噫呀!”
诸葛千募的贴身公公甩着佛尘出来,媚眼如丝的扫了杵在门前的两人,尖着声道:“岐王,郡主,陛下有请!”
诸葛正岐颔首,随着公公跨入门槛。
庄严的御书房内,正座是皇帝,下首左侧是宴王,右侧对面第二个位置是燕北尘,第一个位置是名老臣,然后两侧是扶卿容所不认识的臣子,看上去都是有些年纪的,年轻的极少。
扶卿容被进门,原本安静的御书房就更加的安静了。
“臣参见陛下。”诸葛正岐执礼沉声道。
诸葛千募清水一般的眼神却只投放在岐王身后侧的轮椅上,有些恍惚地摆了摆手。
诸葛千募身形一偏,扶卿容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传闻中的皇帝是何模样,和两个皇弟对比,诸葛千募却是那种温柔闲雅型的,一点也看不出帝王威严来。
但她知道,既然他能踏着白骨走上这个皇位,必然有其非常的手段,也许他的外表就是一种极好的保护色。
“咳!”
不知是哪位大臣沉沉咳了声,将诸葛千募和扶卿容的失魂招回。
扶卿容坐在轮椅上,对着诸葛千募微微作揖,“罪臣之女参见皇上!”
“毋须多礼。”诸葛千募眼神微微闪烁,声音也有些微哑。
“谢皇上。”
扶卿容从进门到这里,神色皆是平静,完全出乎了这些大臣们的意料之外。
“皇上,请容老臣寻问郡主几句。”
排在右手边的第一个老臣上前进言,视线沉浊老道。
诸葛千募抬了抬手,“李爱卿,郡主刚经历大灾大难,如何问还须斟酌一二。”
李丞相的神色微暗,以扶卿容是定国侯的养女,就可以上断头台,可是由于帝王的私心,而让她恢复了郡主的封号,还活生生的坐在他们面前。
而刚刚帝王的那句话,则是更表明了对扶卿容的爱护。
扶卿容见大臣们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禁微微冲李丞相一笑,“李大人尽可寻问,卿容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郡主可知定国侯通敌叛国之目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松。
扶卿容搜寻着这具身主人这半年的记忆,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可疑,摇首,“无。”
“那老臣再问一句,为何当日在郡主房中搜出大量与靖国相通书信?”这一句,却是让扶卿容无法回答了。
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可是证据确凿,你扶卿容又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扶卿容却面对众臣,笑仍然恬静无波,轻轻巧巧的一句道来,“请问李大人,若这书信出现在您的府邸,这话又应当如何说?”
李丞相老脸铁青,愤然道:“胡说八道,老臣对商国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反叛之心,郡主你又何必在此挑拔是非。”
“那李大人又何必挑我扶卿容的是非?一些书信又能证明什么?这些证物,定国侯想要放在什么地方皆可随意,能够进了定国侯府门立即找准位置搜查到我处,本郡主到是十分怀疑那位搜查人员。”
不急不徐的平静声调由扶卿容嘴中吐出,明明很轻,却让人觉得如此的郑地有声。
站在李丞相身边的燕北尘转了视线望了过来,深邃的眼神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扶卿容一席话,将堂堂李丞相也噎着了,与传闻中的容郡主十分不符。
三年来未出过府,又传得此女软弱温和,如今看来,那些传闻皆是误传。
“卿容话中有理,李爱卿,此事就暂且到此为止,卿容留下,尔等退下。”诸葛千募摆了摆手,屏退所有人。
御书房内的大臣脸色顿时有些微微的变化,陛下将容郡主留下,如此看来,陛下对容郡主还是旧情未了,纵然是个残废,这张脸也是迷惑了不少的人。
“臣等告退!”众臣退出。
但有一人却冷冷的杵着原地不动,几分慵懒的眼神淡淡地看着轮椅上的女子,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眼神,扶卿容这一次,微仰着视线与他眼中隐藏的凌厉对峙上。
诸葛千募清雅的声音响起:“皇弟,卿容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今日朕已替卿容安排好了住处,皇弟可放心。”
短暂的沉默后,诸葛琉宴不威不淡地道:“皇兄何不听听郡主的意思。”
话虽是如此,但那冰冷的眼神却盯在了扶卿容的身上,威胁之意言于表。
扶卿容在心底摇头一笑,转了视线对上诸葛千募的清幽,“陛下,卿容还是适应宫外的生活,还请陛下成全。”
诸葛千募温和的视线从扶卿容身上移开,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不出心思的俊美脸孔有浅浅如阳光的微笑,“那便依了卿容的意思,朕改日派人到宴王府接卿容入宫叙话。”
此话便是告诉了诸葛琉宴,别想让他的卿容受到半点伤害,否则唯他是问。
“谢陛下成全!”扶卿容坐于椅中轻揖半身。
诸葛琉宴则是摆了一张死人脸,推着她离开,半点面子也不给皇帝。
在他们转身刹那,诸葛千募面上清雅的笑容尽敛,眼眸微缩,锋利如刃的视线定在远去的诸葛琉宴后背上,久久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