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张文炳迷迷糊糊的,听到刘眼镜撂下的话,拳头死死的握在一起,眼神中透露着疯狂!
可强烈的虚弱感,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好一会儿,他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再一次睁开眼睛。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所看到的一切,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
此时的六品堂,里边只零零散散摆着几样东西,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他也格外熟悉,都是自家父亲以前收来的。
但是此时这几件东西上面,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雾气。
各色都有。
而其中最浓郁的,便是放在柜子上的一个小碗。
这是怎么回事?
张文炳撑起身子,拿起小碗,起了探究的心思。
这个心思刚起,张文炳就感觉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过此时的张文炳却顾不得这些,现在他脑海中,已经被一幅幅画面所占据。
起初是一个身穿着麻布衣裳的工人,在采瓷土,随后是工匠拉胚,上釉,绘画,而后东西被送到火炉烧制。
烧制完成之后,一个穿着一身蓝色袍子,带着顶带花怜的官员走进了工棚,扯着尖锐的腔调说了些什么。
这一只碗便被包了起来,随后一路颠簸,送到了一座巍峨宫殿之中。
陈列在了一间华贵厢房中的一个架子上,随后又有一个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拿起这只小碗……
一幕幕画面,就如同电影一般闪现在张文炳的脑海之中。
良久之后,张文炳才从这之中挣脱出来,再看眼前的这一只小婉,脸上已经满是惊骇。
接着便是狂喜!
这一只小碗,居然是清三代的官窑!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腹中饥饿难耐,身子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张文炳赶忙从柜子里找了些吃的垫了垫了肚子,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仔细的按照上面的讲述,与架子上的这个小碗对照起来。
这一只小碗通体施黄釉,暗刻着云龙纹,看着略显老旧,但是大多数的行内人,都不会把它当做真品。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常见了。
《国朝宫史》有说:“内外施黄釉,唯帝后用。”
由此可见,此类明黄色的瓷器,算得上是官窑的标志。
然而越是标志的东西,仿品也就越多,这也是为什么刘眼镜没有带走这一件东西的原因。
张文炳得到确认后,顿时心头狂喜,如果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些,都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话。
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只小碗,真的是大清乾隆年制。
那么它的价值…
张文炳连忙翻看拍卖图鉴,找到了他能查到的最近一次同类型物品的拍卖记录。
近期的拍卖记录,是在北平保利,成交价达到了93万!
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意味着自己家的麻烦,能够解决了!
张文炳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他眼神热切的将小碗包好,急匆匆的走出了六品堂。
可张文炳却不知道,他跑出去的这一幕,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
而那人不过片刻之后,就到了刘眼镜的聚合斋。
“老板,那小子把一只碗装起来了,然后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嗯?一只碗?”刘眼镜听到这话回忆了片刻,便立马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只碗,顿时冷笑出声,一脸不屑的说道:“那小子也是异想天开。”
“他出去之前,是不是有翻什么图鉴之类的?”
伙计连忙点头,开口道:“老板果然料事如神,那小子确实在翻一本图鉴。”
刘眼镜听到这话,不禁笑出了声:“哈哈,这个蠢货!真以为官窑是那么好得的?那东西一看就是现代仿品,还真当个宝了。”
“老板?那咱们用不用把这事儿传出去?”
“传出去?”刘眼镜抿了口茶,摇了摇头说道:“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就能看得出来,由他去吧。”
而这时候的张文炳已经到了张泽贵住院病房。
病房内,张泽贵脸色虚弱,无精打采的躺在病床上。
看到张文炳走了进来,张泽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文炳,你不是在处理抵账的事情吗?怎么过来了?”说完,又看到张文炳看到病态的面色,不禁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张文炳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了些猜测,但是却没法解释。
只得全部推到刘眼镜的身上,再把之前二人对话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简直欺人太甚!”张泽贵猛的坐起了身体,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病床上!
原本虚弱而泛白的脸色,此刻更因为愤怒而涨红!
刘眼镜这蛇蝎小人,终究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正在张泽贵怒不可遏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老张在里面吧?”只见房门被推开,一个提着花篮的微胖中年人走了进来。
见到这个人张泽贵撑起身子,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客气的开口道:“贾总。”
这人正是碧水宫古玩市场的老板贾政。
贾政点点头,放下花篮简单寒暄之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手随后面露为难的开口道:“老张,这明年的房租你应该交了,可不能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