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傍晚六点，大学生最后一节课下课，大学校门口人头攒动，年轻的人们晃荡着饥饿的胃冲锋陷阵，在烧烤摊奶茶店前大快朵颐。

我的奔驰大G停在隐蔽处，唐妩妩一个人向我走来，她穿白色长裙，在夕阳下走得袅袅婷婷，手捧一束茉莉。

茉莉是送给我的。

我哭笑不得：「我是男的，你送我花？」

她羞涩地低头捋了捋长发，黑长直，无比柔顺，泛着温柔的光泽：「余先生不要嫌弃，这是我自己摘的花。」

真是有趣，她的妖媚一扫而光，此时只剩下清纯，变脸大师都没她强。

我开车带她绕开人流密集的大路，她坐在副驾上，双手平放膝头，姿势相当端正。

走进高档茶馆后，她一双黑亮的眼静静观察我的动作，有样学样，倒茶品茶，一举一动都显出乖觉慧敏。

这真是把我弄迷糊了，她明明是一个清纯的学生妹，那天晚上却能做妖艳放荡的会所公主。

我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不要想着赚快钱，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所有命运中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格，现在钱来得太容易，提高了你的快乐阈值，以后你再想走入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那就很难了。」

她安静听着，低头垂首，纤细的身影嵌在圆形窗框里，外面暮色已晚，有种小雪纷纷的洁净感。

我忽然觉得惭愧，为什么我总是说教，似乎男人掌握权利之后，便习惯于劝妓女从良、劝妇女放荡。

唐妩妩见我不说话，眼中透出一点惶恐，她连忙点头：「嗯，我都听余先生的。我现在努力学习，努力赚奖学金，上学期我拿了三等奖，奖学金……有500块钱。」

她害羞地搅着手指，像是在等我的夸赞，辛弃疾有句诗叫什么来着？「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一针一针不教花瘦。」

唐妩妩的小女儿态真的太惹人心生怜爱。

我下定决心，告诉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资助你到大学毕业，我把你当女儿看待，不需要你付出什么，纯粹是做慈善。」

唐妩妩美丽的大眼睛中涌起水色，啪嗒一声，一滴泪坠入茶杯里，她低头不看我，肩膀轻轻颤动。

我问：「你姐姐欠了多少钱？」

她只顾摇头，不说话。

我叹气，拿出手帕递给她，她不接，我只得道一句「冒犯了」，轻轻替她擦泪。

「别哭了，如果你不想谈这件事，那等你想谈的时候我们再谈。」

唐妩妩的皮肤吹弹可破，鸡蛋白一样柔嫩，哭过之后脸颊微微透着粉红，她咬住一点嘴唇，微不可查地道了句：「好。」

5.

在茶馆坐了一个多小时，肚子快饿瘪了，我开车带唐妩妩离开，路上经过凤凰街。

这道街历史悠久，承载着我大学时期的回忆，大学四年，我和前妻常来这里散步聊天。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很热闹，小吃摊摆了满街，夜市的灯光辉煌灿烂。

我说：「我们去吃法餐？日料？你来挑。」

唐妩妩说：「在这里吃就好了。」

没想到她愿意陪我吃路边摊。人流熙熙攘攘，很多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我做护花使者，防止她被碰了挤了。

吃凉粉时，我习惯性地叫一碗辣的和一碗甜的，过去我跟前妻就这么吃。

唐妩妩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我也想吃辣的。」

我被她这样的小动作弄得心猿马意，嘱咐老板娘：「不要甜酱，两碗都放辣酱。」

老板娘眼风骚辣，用力瞅了我们几眼笑着说：「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啊！」

唐妩妩脸红了，低头不语，我对老板娘说：「她是我女儿。」

老板娘笑了，眼神意味深长：「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老总你艳福不浅！」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总归是我占了唐妩妩的便宜。吃完凉粉，我们沿着河边散步，唐妩妩低头走在前面，白裙在风里飞扬，腰那里一把蛇似的，柔若无骨地扭着。

我一边走一边欣赏，清风拂面，畅快至极。

从这日起我们每天都联系，她渐渐朝我打开心扉，话多了，人也明亮了，我每晚都“查岗”，她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确信她已经不再去KTV和夜总会了。

转眼到了十一长假，女儿跟随朋友出去旅游，我问唐妩妩有什么安排。

她回我：「我想带余先生去看爷爷奶奶，可以嘛？」

活到这个年纪，我以为很少有什么再能触动心弦，唐妩妩的话却深深感动了我，我相信她是真挚的，她想把我介绍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