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丰城最有名的酒吧，汉宫。

酒吧里人头攒动，乐声震天。蓝紫色调的昏暗灯光交错着，映出男男女女的脸。

封楠“嘭”地一声将洗手间的门推开，她脚下有些不稳，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然后用冷水洗了下脸，有些混沌的意识才重归一丝清醒。

刚才吧台那个调酒师向她极力推荐他的特制鸡尾酒，封楠忍不住好奇点了一杯，没想到这样浓烈，她只喝了半杯不到，就已经开始头脑发蒙，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人走出来洗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封楠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往上看去。

黑色皮鞋，西装裤，男士腰带，……再往上，是半敞开的白衬衫，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男人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张俊朗却冷漠的脸。

咦，女厕怎么会有男人？

酒劲再次涌上来，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男人清冷目光却分外惹人注意。

长得还不错。

封楠眯起了眼睛，上前戳了戳男人胸口。

“帅哥~”

男人低头看着贸然闯入视线的女人。身材娇小，白皙秀丽的脸庞此刻泛着一片可疑的潮红。

封楠晃晃手指，乐呵呵地，“走错地方了吧。”她伸手指了指对面。“你得去那边。”

男人目光落在她指的地方，那里赫然一个女厕的标志。

瞅到对方不怎么和善的脸色，封楠大大咧咧地上前一勾他脖子，踩着高跟鞋的身高不太够，还要再踮起脚来。

“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她一脸“我懂你”的表情，说完朝四周看了看，手指竖在脸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男人好看的眉皱了皱，伸手，嫌弃地将她拨弄开，迈开长腿走出了洗手间。

“哎哎，别走丫。”封楠小碎步追上，爪子往上一抬，搭在男人肩上。标准的好哥们儿姿态。

男人脚步一顿，冰冷眼神扫过来。

然而这个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被封楠自动理解为“欲拒还迎”。她歪歪脑袋，乌黑眸子亮如星辰，弥漫着一层迷离的光晕。

“害羞什么嘛。”封楠费力地伸长手臂，揽住男人的腰。嗯，手感不错。她得寸进尺地双手搂住，整个人缩进他怀里，脑袋还在胸膛上蹭了蹭。

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环绕着她，混合了淡淡的酒气，和男人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让她模糊的意识莫名觉得安心。

这抱枕质量不错。

“勾引我？”

男人停住欲推开她的手，转而勾起她下巴。狭长双眸里闪过一丝促狭和玩味。

弯长眼睫半遮住了迷离的黑瞳，秀挺的鼻，粉嫩唇瓣，尖尖的下巴，往下是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口处半隐半现的一片春光。

唔。抱枕发话了。

封楠抬起头，视线里是男人性感的下巴弧度，和深如寒潭的一双眼睛。

“不，”她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我这是在调戏你。”

……

一阵沉默。

男人一声轻笑。

“胆子大得很。”

他伸手勾住她细腰，旋身将她带入了走廊一侧的房间。房门“嘭”地一声在背后关上。封楠后背狠狠撞在门上，她吃痛地轻哼了一声。男人伸开长臂，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体和房门之间。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调戏我？”

他俯下身，靠近她。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封楠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一分沙哑。

封楠拧着眉，费力地理解这个复杂问句的意思。不过她只听懂了“调戏”两个字。

哦，对了，她要调戏他。

视野里有些模糊，男人轻启的薄唇近在眼前，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出一丝邪气和魅惑。

姿势好像不大对。封楠想了想，伸手将他朝后推。男人眼底一丝促狭笑意。配合地跟着她的步子后退，直到被推倒在床上。

封楠豪气冲天地跨坐在他腿上，俯下身子贴上了他的唇。

男人身子紧绷了一下，深邃眸底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他喝了酒。酒量原本不错，只不过今晚被周慕他们一杯接一杯地灌了许久，此刻也已有几分酒意。

周慕奸笑着塞到他怀里的两个年轻女孩子刚被他不耐烦地推给助理齐杉，这女人却不识好歹地闯上门来。

还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投怀送抱的女人见得多了，这么莽撞的却是第一个。

不过她……身材不错，脸蛋也可以。那双此刻水汽氤氲的眸子，竟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封楠低头贴着他的唇半天，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于是撑着他胸膛挣扎着要爬起来。大腿却不小心蹭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男人猛地握住她手腕，眉尖一挑，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伸手扣住她后脑，阻止了她要离开的嘴唇，随后低头，舌尖霸道地侵入了她唇齿之间。封楠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软软地挂在他身上，随即被他环住纤细腰肢，翻身压在了身下。

手指已经挑开她胸前的扣子，灵活地钻了进去。

意识浮浮沉沉，封楠只觉得浑身燥热而绵软。衣服被解开，一阵舒服的凉意。她忍不住双手环上了男人脖子。

……

清晨的阳光隔着窗帘的缝隙微微照亮了房间。

封楠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散乱的房间，柔软的蚕丝被拖了一半在地上，她的衣服被随意抛在一边。

一阵宿醉过后的头痛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全身散了架一般的酸软无力。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身边萦绕着的无处不在的男人气息。

大脑迟钝了几秒。封楠猛地坐起来。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回到脑海。

她记得自己收到《锐》杂志社美工部的录用通知，激动疯了，被叶蓁蓁拉去“汉宫”狂欢庆祝。

她记得酒吧里热情的调酒师找她唠嗑，推荐给她新调制的鸡尾酒。

然后……然后呢？！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浴室的门打开，陌生男人站在门口。修长身躯，目测一米八五的挺拔身高，只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性感的麦色胸膛赤裸着，半干头发不时地落下几滴水珠，五官英挺而立体，神情淡漠，却隐隐透着凛冽。

清俊目光扫过来，不着痕迹地掠过封楠暴露在空气中未着寸缕的身子。

封楠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她飞快拉过被子遮住身体，怒视着走到床边，旁若无人地穿衣服的男人。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封楠声音不大，轻轻颤抖着，却显示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

她只记得她在酒吧里喝了些酒，可这男人什么时候将她带到房间里的？！

男人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挑挑眉。

“昨晚我们做了什么，你不是清楚得很么。”

……

不用他暗示，封楠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男人暧昧又轻佻的口气，让她又是羞耻又是恼火。

“你……”封楠咬牙，顺手将旁边的枕头扔了过去。“禽兽！”

男人接住枕头，随手一丢。然后好整以暇地系上最后一粒衬衫扣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她此刻正狠狠瞪着他，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愤怒。

投怀送抱的是她，此刻好像懊恼万分的也是她。

真的还是装的？

封楠想也没想，抄起桌上的杯子又要丢过去，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一潭寒冰。

封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了一下。

这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可是她的初夜，就这么没了？

还是给了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手腕还被他紧紧束缚着，有些疼，封楠越想越觉得委屈，一扭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呜。她不是故意要哭的。可是就是忍不住。

“……”

男人低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刚睡起来还头发乱乱的脑袋别扭地别开，浓密眼睫垂下去，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由于睫毛太长，未接触到脸颊便直接落在被子上。

看不清楚她眸里的神色，可昨晚依稀的熟悉感觉又回到脑海中。

那样强忍住委屈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人。

感觉到对方似乎一闪而过的错愕，手腕上强劲的力道松开，下一秒自己的衣服被一股脑儿丢过来。封楠抬头，他目光已经移开。“穿衣服。”

完全命令的口气，没给她任何质疑的余地。

早晨的暖光勾出他的侧脸，一个完美又冰冷，如同雕塑的弧度。

封楠忙收回目光。她还没有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穿衣服的勇气，虽然他们已经……

“要我帮你穿？”

脸颊上还没退下去的余热再次烧了起来。封楠暗骂一句，“流氓。”可仍是咬了咬唇，起身穿衣服。

好女不和流氓斗。何况他睡了她，她也睡了他。大不了两不相欠。

脚步声接近，一双长腿映入眼帘，男人倾身将她的手机放在桌旁，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出门右拐，下楼梯左手边，你可以从酒吧后门出去。”

封楠一时没回过神来，直到看清那是张支票，数额不小，但更让她震惊的是支票上面签章的名字。

沈湛。

晟阳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年轻有才的名校海归，丰城所有未婚女孩子倾慕的梦中情人。

她睡了丰城最有钱的单身男人！

而这个名字，对封楠来说，却有更深的意义。

沈湛不仅是沈氏未来的继承人，还是她妹妹门当户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