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嬴政也不知和夏青聊了多久,直到街道上早已经肃清,深夜里寂静无声,方才离开这座宅子。
在某个角落,一辆马车行驶出来,马车过后,嬴政已经消失不见。
“陛下,您看那是谁!”
马车上,赵高微微掀开窗帘,低声道。
嬴政身手揉了揉眉头,一脸疲倦。
闻言抬头看去,不由瞳孔微微一缩,只见不远处,一个角落中,一道看不太清楚的黑影静静的猫着,似乎是在窥视着什么。
瞧他面对的方向,可不就是夏青所在的那座别院嘛!
“何人这般大胆,给朕拿下!”
嬴政眼神一寒,他来这里是一件秘密的事,虽然身边有侍从跟随,但即便是赵高都不知道他究竟见的是谁。
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相信,没有自己的允许,赵高也不敢私自调查。
可是,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窥视着一切,简直找死。
万一此人看清楚了他,又或者在他确定某些事情之前,看到什么不该看不到的,引起什么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陛下,这是夏国丈的孙子,夏年!”
一旁,赵高连忙说道。
嬴政一怔,夏年?
“他来这里作甚,还如此偷偷摸摸的?”
嬴政眉头微皱,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夏年,甚至还很厌恶,就好像当年厌恶夏年他爹一样。
要说整个夏家一门,他是对谁都满意,唯独对夏年和他爹不满意。简直就是两个混吃等死的东西,不干人事!
当年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嬴政可没少跟夏年他爹,也就是他的大舅哥打架。
因为其就是一个坑爹的东西,但是令嬴政没想到的是,自己那大舅哥死后,夏年这小子倒是完美的继承了大舅哥那个坑爹属性,不过一个坑的是爹,一个坑的是自己的爷爷。
每每看到自己那老丈人为这孙子头疼,嬴政都有些于心不忍。
“停下,把他给朕叫来!”
沉吟片刻,嬴政突然说道。
嬴政虽然对夏年父子很不感冒,但毕竟是夏无且的孙子,夏玉房的侄儿,他多少也会照顾一些。
“诺!”
赵高卑躬应诺,亲自下车,很快便带着夏年来到车上。
“臣……不是……小人……不对,草民夏年,拜见陛下……拜见皇帝陛下!”
一见嬴政,夏年的一张脸瞬间惨白,连说话都哆嗦了,行礼之际,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下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跪拜之礼,哪怕始皇帝称帝,大拜礼制也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夏年是一个混子,仗着皇亲国戚,在咸阳城那是四处耀武扬威,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一般宗室公子也都要对他忍让三分。
但他就是害怕自己这姑父,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这姑父真要看他不高兴,念在爷爷和姑姑的面子上,或许不会严惩他,但亲自动手,打他个生不如死,那也是一点也不会手软的。
“夏年,朕问你,你来此作甚,刚才又看到了什么?”
嬴政眼睛微微一眯,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而出,冷冷问道。
夏年浑身一颤,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冷汗不止。
太恐怖了,站在这位姑父面前,简直就是受罪啊。
“回……回……皇帝陛下……夏夏……夏年只是刚好路过,什么也没看见!”
夏年暗暗吞咽一口唾液,急忙说道。
他也不傻,突然间被嬴政叫过来,明显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刚才他也的确是看到了嬴政从那里面走出来,而且因为耳聪目明的原因,他看得十分清楚。
可现在,嬴政问起来,他哪能如实回答?
“放肆!”
嬴政眼神一寒,骤然沉声喝道。
“噗通!”
夏年双腿一软,彻底跪下了。
这个时代的确没有跪拜之礼,毕竟在此之前,还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时代。一般庶人,根本没有礼节一说,那些大夫行礼,又岂能动不动就跪地磕头?
但跪拜也不是真的没有,祭拜先人,磕头求饶,当一个人恐惧到极点,抛却尊严的那一刻开始,跪不跪已经不是问题了。
“皇帝陛下,夏年该死,还请皇帝陛下饶命啊!”
夏年哭了,他虽然想隐瞒,可在嬴政的面前,他的谎话真的很难说的利索。
“说,你究竟为何而来,看到了什么!”
嬴政再次低喝!
“诺诺诺……回禀陛下……夏夏……夏年是为了那宅子里的人前来。陛下不知道……不对不对,陛下知道的,陛下刚从里面出来,一定是知道的。那里面的人,太像了,和长公子简直一模一样啊。虽然长大了一些,但我看得出来,他就是长公子!”
“今日他去府上,爷爷不知所以然,动手就打,看得夏年可心疼了。这万一真是长公子怎么办?”
“爷爷没有说他是或者不是,夏年就想着偷偷来看。”
“毕竟这人可以长得很像,但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长公子从小跟着爷爷学习医术,不敢说妙手回春,但这岐黄手段总是有的。”
“夏年就想找机会,好好试探试探。如果真是长公子,那是何等幸事啊?”
“只是……只是我没想到,陛下……陛下也在这里……”
夏青憋着嘴,叭叭叭的就是一阵狂说。
嬴政倒是听明白了几分,本来严厉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几分心软。
要说这夏年令人厌恶的时候的确令人厌恶,当年动不动就教唆他的瑜儿干一些不规矩的事。
可这小子对嬴瑜的感情,那是不容置疑的。
当年嬴瑜被俘,这小子才十四岁,偷了家里的马就逃出了咸阳,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跑去楚国救人。
结果人没救到,反而把追他的父亲给害死了。
后来听说嬴瑜死了,当场哭的昏死过去。
这些年,要说嬴政对这小子还算满意的,或许就是他对嬴瑜的这份感情了。
“慢着,你说医术?”
心中感叹了一声,嬴政骤然间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夏年话中的重点。
是啊,那小子好像的确会一点医术。
当初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就是一个和他同为劳工之人摔断了手,他正在为那人接骨来着。
当时没留意,现在一想,或许一个人记忆损失,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但贴身的一些手法和本事,完全可以当做本能,这是不需要以记忆作为承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