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怀疑而阴狠。
预示他早已有了计较。
恐怕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我虚弱笑了笑,对上他的目光,指着电视里的新闻,“那么谢安安,请先给我个解释!”
他云淡风轻,“发布会已说。不重复。”
“那会所照片,给我个解释!”
“工作需要。没什么解释的。”
我仍旧不死心,“嫩模在床,搂腰贴面,你给我个解释……”
“我说被人陷害,你信?”
“那么曹文,和她的孩子……”
他打断我,眉目不屑:“需要解释?”
我牙关咬紧。
心脏仿佛被石头坠沉,轰然塌方。
如果他能将我当做平等相待的妻子,如果他知道我看到他出轨会难过痛苦,如果他愿意耐心给我解释,哪怕是欺骗我,我也可以欺骗自已。
可他却连骗,都吝啬。
“现在可以讲了?”他面色依旧阴沉,“签名怎么回事?”
我回身打开抽屉。
看到抽屉里的东西,手开始发抖。
可我克制住了心底森森凉意。
“薄觐,还记得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他眯眼,目光探寻:“七年纪念。”
“是。”我拿出那个不大的白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也是你的生日。”
他皱眉,听我讲下去。
我将白盒子慢慢推到他的面前,“我准备了很久,也想过如果送给你,你应该会很开心。但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这份礼物,和准备给你送礼物的我,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但我仍旧想让你看看。”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盒子,顿了顿。
抬眼,“是什么?”
我笑得讽刺而平静,“看看。”
他一手掀起盒盖。
……
金属托盘上,小鼠般的胚胎,安静地躺在血泊中。
已成人形。
……
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或者面目惊悚,或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变态,说我神经病!
——这才是正常人看到这幕该有的反应。
……
可他一动不动。
呆滞地盯着那已经死去的孩子,一瞬不瞬地盯着。
脸色越发灰白,睫毛如蝶翅,战栗发抖,手指几次从金属托盘上拿开,却又覆上去。
我笑中带泪:“你不是问我签名怎么回事吗?”
他转头看我,目无焦点。
我声如泣血:“我告诉你!秦薄觐!我才是那个被推下楼梯的人,我才是那个被迫害的人!可你只相信曹文,你只会照顾曹文!我孤身一人,小产在即,临上手术,还没人签名,我就得活活疼死,大出血死!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恐怕我根本就不会活着在这里跟你讲话!”
他眼白尽是血丝,缓缓闭上了眼。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讲,就直接打掉吗?”
我笑,“因为我根本没想孩子会掉!如果不是你和曹文的那通电话,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给曹文出了什么阴狠主意,如果不是你想让曹文取代我的位置……这个孩子根本就不会掉!你让我给曹文道歉,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让我给她道歉……”
他抿了薄唇,嗓音干涩,“闵真,我……”
我打断他,“秦薄觐,你已有了曹文,我也没了孩子,我们都没有必要再发生牵扯。如果你还心疼我一分,就别再让我去承受那些不堪,好不好?我们离婚,给对方一条生路,好不好?”
他沉默,甚至再没看我一眼,放好盒盖,笔直起身。
步伐稳健,伟岸背影却透着僵硬。
拉开门,他顿了顿,才开口,“闵真……”
猛烈的咳嗽,喑哑男声戛然而止。
半响,再响起,中气不足,语速却利落:“让我看孩子,控诉我无情,你无非是想离婚。”
我说:“是。”
他斩钉截铁,握门把的手骨节发白:“这辈子,都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