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宣仪殿内。

“呜呜，不要打我，走开！”

茯苓窝在锦被里，面色潮红，身上全是冷汗。

梦里，表哥尉迟华章一步步逼近，手里赫然拿着白天张嬷嬷拿的鞭子，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打来：“谁让你和他说话的？不守妇道！女人成亲后除了夫君不能同任何男子说话，你的女则读到哪里去了？”

梦里的茯苓还要反驳：“可凌云是我的暗卫，他就如同我的弟弟。”

忽然，凌云出现在两人面前，他长大了很多，只是一张平庸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表情。

茯苓惊喜交加：“凌云救我！”

闻言，凌云勾了勾嘴角，脸忽然变成了妖孽无比的俊颜，眼底一颗泪痣更是熠熠生辉，但手里的匕首却狠狠插入茯苓的胸口。

血色迅速晕染开来。

“啊！”

剧痛让茯苓猛地睁大眼睛，从梦里惊醒。

“啊，可恶可恶！”

她愣了愣，开始像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最后。

我要试试他，如果他对我依然有杀心，那就不能留了——

翌日清晨，凌云被带到茯苓面前。

茯苓抱着蝴蝶纸鸢，打了个哈欠，昨晚噩梦连连，导致她没有睡好，娇憨的大眼睛下面是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她不动声色打量匍匐在地上的少年，昨日没有细看，今天才发现，他好瘦啊，不大的衣服穿在身上都飘啊飘的。

接着，她又发现凌云根本没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昨日被张嬷嬷鞭打后的那身，后背的血干涸了，在黑色的衣衫上凝结成硬块。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换衣服？上药了么？”

说完，她歪着头，静静想听他的心声。

可惜，这次心声没有听到，凌云自己冷冷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暗卫不经主人的同意，不能拥有任何东西包括衣服，更不能私自上药。”

其实他的声音和茯苓听到的心声是不太一样的，他自己的嗓音还带着少年的青涩，有些温软，但背地里的心声却是有些厌世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再好听也掩饰不了内心的冰冷。

茯苓甚至怀疑：昨天是不是我产生了幻觉？

心声又起。

“何必假惺惺，叫我来肯定没好事。”

茯苓：很好，不是幻觉。

她开始开开心心地假装放纸鸢。

茯苓放纸鸢的技术很烂，每次总会被她扯断线，这次也一样。

“凌云，你去，把本公主的纸鸢捡回来。”

凌云警惕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从呆萌的包子脸上看出什么，于是，他低声道：“是。”

人飞快消失在视线中。

此刻，一旁的小宫女豆蔻再也忍不住问道：“公主，今日明明尉迟少爷和荣耀会在附近玩耍，你让凌云去捡纸鸢，要是被他们碰到会活不了的。”

“嘘——”茯苓将小手放在嘴边，竖起食指，对豆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她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现在你们赶快回宣仪殿，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

众人皆惊：“公主不可。”

“我是庆国嫡公主，谁敢不听话！”粉嫩的小脸此刻带着傲然的神情，她隐隐的已经成长出了嫡公主该有的风骨。

看着茯苓背着手胸有成竹的样子，豆蔻等人不敢任何反驳，悄然离开。

赶走伺候的人，茯苓迈着小短腿，运起轻功，在林间飞快穿行。

“唔——”

凄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虽然是她做下的决定，但听到凌云的闷哼，茯苓不禁握紧了小手。

她如小松鼠一样，偷偷从树丛中探出头。

“啊！！”

皮鞭再次落下，在凌云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激荡起一片血花。

前方的荣耀傲慢而冷漠地问凌云：“我只是让你去把茯苓打哭，答应了就可以走，为何不答应？”

然而凌云就仿佛生了一身反骨，闷不吭声地承受着一切。

茯苓：为何不答应呢，难道他舍不得打我？

疑惑间，心声悄然而至。

“系统，我挨这丑女的打，到现在得到多少积分了？”

这次，茯苓有听没有懂，什么桶？

积粪？粪？

额，好恶心。

不过用积粪泼荣耀满身确实是个好主意，嘻嘻。

茯苓期待地盯着地上的凌云，他不是说能杀我于无形么？那他应该也能悄无声息教训荣耀才对。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反而是有人一脚踩在凌云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脸狠狠摁在地上。

因为窒息，凌云的挣扎变得剧烈，脸也涨得通红，瘦弱的小身躯绷得极紧，仿佛随时会被折断。

荣耀有些迟疑对那人道：“尉迟表哥，放开他吧。凌云到底是茯苓的暗卫，他死在我这父皇会生气。”

虐待凌云的人正是尉迟华章，凌云预言里将会虐杀茯苓的男人。

他今年也才十五，是庆帝长姐昭阳公主的独子，一家人宝贝得什么似的，庆帝没有儿子就将他当成太子培养。

闻言，尉迟华章的脸上全是刻薄：“也是，交给我那喜欢男童的手下玩玩也不错，还不会闹出人命。”

身后有一名壮汉露出恶心的笑容，上得前来——

“凌云，凌云，你到哪里躲懒了，还不给本公主出来！”远处传来茯苓的声音。

尉迟华章闻言，脸色一变，挥退壮汉，自己也站得离荣耀远了一些。

荣耀见尉迟华章为了茯苓跟她避嫌。

妆容精致的脸一阵扭曲，眼底迸射出妒忌的光。

片刻后，草木分开，茯苓走出来，看到凌云的惨状，小眉头一拧：“凌云，谁把你折磨成这样的？”

凌云淡淡看了她一眼，自己一点点爬起来，摇摇欲坠地站定，眼神却空洞而冷漠。

尉迟华章立刻恶人先告状：“茯苓表妹，你的这暗卫要不得，竟然舔着脸说不想跟你，他也想跟荣耀，幸好本公子在场，就代你先教训了他一顿。”

凌云皱了下眉头，还没说话，茯苓就借题发挥，小手一把抓了他胸前的衣襟。

可恶，近距离更感受到两个人的身高差，凌云比她高了一个头，害她好没气势呀。

茯苓盯着凌云的眼睛，凶神恶煞吼他道：“表哥说你恨我还想杀我，是真的么？”

凌云若有所思：“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