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只觉得身体里热血沸腾，她，一定会想办法，揍荣耀一顿。

压抑着怒火目送荣耀得意离开，茯苓回身关切看向皇后：“母后，你的病是不是越发严重了？有没有召太医来看看？”

一旁的张嬷嬷闻言，眼底悲伤愤怒，正要脱口说出什么，却被皇后伸手制止。

皇后牵着茯苓的手，提到另外一件事：“茯苓啊，你也该说人家了。母后一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夜长梦多，你——”

皇后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忍心打碎小女儿脸上的天真无忧，最后只化作温柔慈祥的笑意，摸了摸茯苓未曾褪去奶膘的脸：“本宫的茯苓要成大姑娘了，本宫将张嬷嬷送你，让她教导你一些大女孩该懂的事情。”

茯苓莫名其妙，她才十二岁，说人家会不会早了点？

还有，大女孩懂的事情那是神马？也没看到大宫女们比自己懂多少。

张嬷嬷牵起茯苓的手，柔声道：“嬷嬷第一步就教你怎么统御下人。”

说完，张嬷嬷一双厉害的眼睛看向匍匐在地上，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的黑衣少年：“你！跟我们走！”

被忽视一边无人问的少年，终于出现在人前。

他年纪虽然还稚嫩，闻言却不卑不亢起身，那平平无奇的小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连眼底都没有太多情绪，就仿佛和这个世界全然没有关系。

茯苓好奇地打量了他好几眼，心里吐槽，还是三十三号比较灵动，这个人却是跟个木头一样无趣得很。

啧，不过腿好长啊，又长又直，比三十三号的好看，三十三大概是卑躬屈膝多了，有点罗圈儿。

还有，他真的只有十岁吗？竟然比她高诶。

看起来也比三十三能打的样子。

以后他就归她，归她所有，只能效忠她，是她一个人的东西。

连豆蔻、张嬷嬷，都不能说只属于她一个人，但是她的小暗卫却只属于她一人。

这样想，又觉得黑衣少年有点可爱。

很快，他们已经回到了茯苓居住的宣仪殿，张嬷嬷请茯苓坐下后，忽然对黑衣少年发难。

“跪下！！”

黑衣少年似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张嬷嬷在针对他。

他亦早有准备，规规矩矩跪下、低头。

这时候，张嬷嬷不知道何时从手里变成一根又粗又长的皮鞭。

茯苓：“咦？”

啪！

皮瓣狠狠打在黑衣少年背上，立刻泛起一条狰狞的血痕，他闷哼一声，手放在膝上用力握紧，但身姿岿然不动。

茯苓莫名觉得很不舒服，她的小暗卫才十岁啊，但那鞭子比他的手指还粗。

张嬷嬷似看出茯苓的不忍，低声对茯苓道：“公主不要有妇人之仁，暗卫从小就是这么训练着长大，这点伤对他们不算什么。驯人如驯马，不打断他一身傲骨，他就会得寸进尺，总有一天跳起反咬主人。”

茯苓却想，这孩子才十岁，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何人跟人的境遇如此不同？

至少在她这里不该如此。

但是张嬷嬷是母后最得力的心腹，如果直接反驳似有点下母后的面子。

于是，她道：“嬷嬷教训得是，只是——”

茯苓忽然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道：“也不知道怎的？我看您打了他一鞭子，似受了惊吓，心口——好疼，唔！”

说完，她的小身子往椅子一软，直呼道：“嬷嬷，我不舒服。”

一群宫人和张嬷嬷都被她突入其来的病痛吓得六神无主。

殿里乱成一团，没人再管黑衣少年的死活。

张嬷嬷忙让人送来补药汤，希望茯苓喝了能好上一些，如果还不成就得请太医，只是太医——

张嬷嬷的忧愁地叹了口气。

茯苓没发觉张嬷嬷的异样，她接过补汤，准备喝两口就说自己好多了，趁机让她的小暗卫下去。

她正想得好，忽然那个出现过一次的声音再次在脑子里响起。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她难道是故意装病维护我？若真是这样倒不好杀她。哎，原本打算杀了她，试试看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茯苓：“噗——”

一口汤药喷得到处都是，她惊愕不已地起身，死死盯着匍匐在地上的黑衣少年，心里翻涌上来无数个念头。

是他——说我！

刚刚诅咒我嫁给尉迟表哥，还被表哥虐杀的人就是他！！

我刚刚竟然还怜惜他，这个妖孽？！

但为何他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茯苓仔细辨认张嬷嬷和豆蔻等人的表情，看来是真听不到。

茯苓忍不住对着黑衣少年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我身边有何目的？”

张嬷嬷在旁边不明真相，还赞叹一句：“对，公主，就是这样，一定不能给他好脸色。”

然而张嬷嬷的声音里，夹杂着少年冰冷的心声。

“好吵，果然还是杀掉比较好吧？我能在别人发现不了的情况下杀她，要不要现在动手呢？”

茯苓生生地生出几分寒意，他认真的？！

急中生智：“不管你待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本公主定会好好待你，当你是至亲之人一般。我一直觉得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为什么要欺负弱小，以折磨他们来立威取乐？！”

风无声吹起她耳侧的碎发和翩跹的衣袂，漂亮的小脸在说出这些的时候带着无比的肃然，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明亮坚定地看着少年，无数细碎的光在眼底闪耀，像春日里铺满蔷薇花的湖面：“既然你以后是我的人，我会照顾你袒护你，当你家人一样，当然在你犯错时也绝不会姑息，会教导你提醒你，你的名字叫做凌云，可好？喜欢吗？”

少年闻言，有些警惕地抬起头，正好看进了小小少女清澈的眼睛里，他目睹过这世间最血腥丑恶的肮脏，却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的眼睛。

他愣了愣，俯首：“凌云见过茯苓公主。”

但心里的吐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呵，说得好听，我一个字都不信！”

茯苓：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