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路远志是用手搓完换毛巾搓。冲洗了好一会,他还是觉得没洗干净,自己本来就有洁癖,今日的遭遇,得让他膈应个大半辈子。
看到随地扔着的丝瓜瓤,谁知道是干啥用的,路远志捡起来就在身上一顿猛搓。
得过了半个时辰,他搓的浑身通红,和从油锅里捞出来熟透的虾子一样,身上得搓下大半斤灰来,路远志这才停了手。
他打开屋里仅有的衣柜,说是衣柜,其实就是个小破木头箱子好歹的支起来了。路远志打眼一看,这里头哪里有个正经衣服,除了些白色二指汗塔子,就是些青绿色的小汗衫,有些连扣子都没了。
路远志一头黑线,这家人可真是得过且过,穷的叮当响,也就是好歹的活。
不过现下也不能埋怨,经这些事一闹腾,路远志也有些饿了。胡乱套了个能看下去的汗衫,路远志这才来到客厅。
路老爹见路远志这次这么快就从自己房间出来,也没像以前一样,自己吆喝好几遍才动身。他有些欣慰,连忙站起身来摆好碗筷,等着路远志吃饭,活像个等着皇帝开筷的嫔妃。
路远志不多言语,路老爹本还想问上两句,看到路远志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只得嘴里嘟囔了两声,闷声吃起饭来。
路远志坐直身子,定睛一看,他心头一阵无奈,这也叫饭,这不就是稀饭吗?连稀饭都算不上,就清汤寡水的,白水里漂着零星两个米花。
再看配菜,就是个大葱炒鸡蛋。人家是鸡蛋里面挑大葱,路老爹做的这就是大葱里面挑鸡蛋。这大葱切的也就比手小点,一大碟子葱花里夹着些半生不熟的鸡蛋碎屑。
举起手里两根长短不一的木头筷子,路远志勉强吃了两口,难吃的差点呕出来。
真不知道这路老爹是咋活下去的?天天吃这么难吃的饭菜,营养跟不上,嘴里也淡出个鸟来。
路远志也没什么胃口了,寻思着喝两口稀汤。没成想这碗还不知道是什么年岁的,自己没注意,碗边有些磕碰起来的小缺口,喇的嘴唇生疼。
这下路远志是彻底恼了,自己平日里顿顿山珍海味,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站起身来,说了句我不吃了,转身就回自己屋。
身后的路老爹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是不想多做些好吃的,给孩子补充补充营养,可是实在是家里太穷了,这都快都揭不开锅了。就这鸡蛋,还是自己好说歹说,才从隔壁张大婶家借来的呢。
路远志回了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个农村的土坯房。只不过年久失修,这毛胚屋都能从房梁和墙壁上透出光来。也就是现下是夏天,要是冬天的话,估计真能冻死个人。
他路远志,中医药大学赫赫有名的路教授。因为家族世代行医,再加上自己学识渊博,被各大医院聘请坐诊。平日里又是讲课,又是看病,忙得可是焦头烂额。
他年纪轻轻,才26岁便被保送读完了博,留在本校当上了教授,连学校里一些资历年长的老教授都比不上他。再加上他长相帅气,为人风趣,自然赢得了学生和患者的喜爱和追捧,引得同行嫉妒不已。
路远志哪管这些,他可是享乐主义。平日里赚了钱,想吃啥吃啥,想来啥来啥,花天酒地,活的好不自在。这些行为当然引起了一些学校老顽固的指责。
他还记得那天暴雨,因为作风问题,他又和学校高层在会议室吵了一架。
一怒之下,他开着刚买的跑车在学校下山的山路上飞驰,车速本来就快,又加上路边突然蹿出一只野猫。他一个急转弯,车速根本减不下,连人带车就这么滑到了悬崖下。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再加上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路远志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就发觉自己掉到粪坑里,被王大富一行人欺辱了。
不过说来也巧,他现在也叫路远志,只是这具身子的主人看起来才20出头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吃不好穿不暖,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他刚才洗澡的时候透过水面,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蜡黄。
除却这些,这可真是缩小版的自己。
平日里自己也是累得很,不是在做教案,就是在写病历。如今来到这么一个小地方,心里却是安分了不少。
路远志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了解了一下环境,这村子名曰塘花村,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
村子地势偏僻,四周都是高山,平常出个远门,去个镇上都要走上个大半头。村子不大,但是大家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过得也是比较畅快。
路远志家里世代行医,路远志的爷爷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不过可惜的是,到了路老爹这一代已经有些没落,路远志更是对这些草药毫无兴趣。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路远志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窍,现在的路远志可是欢喜的很,这不权当是为自己准备的一绝妙场所吗。
与世隔绝,没有尘世喧嚣,自己还能专心在这研究些医术,再加上这路老爹家里有的是祖祖辈辈残留下来的方子,真是妙极了!
想到这里。路远志可是坐不住了,当下就去路老爹的房间里拿两本医书看!
路老爹看见路远志一副急冲冲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呢。却看见路远志径直走向书橱,从里面抽了两本他爷爷撰写的书,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路老爹有些疑惑,这孩子这么着急干嘛?该不会是找不到手纸了,拿本书来擦腚吧。
这想法吓得路老爹浑身一个激灵,这些书虽然烂嗤嗤的,但可是他们家的宝贝呢,可千万别让狗蛋拿来干了别的。
路老爹蹑手蹑脚跟出去,只看见路远志仰躺在床上,双手把书举过头顶,正在如饥似渴的看书呢。
这可把路老爹激动坏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自己家的孩娃终于开窍了。